我娘虽是普通农村女人,这时候也能看出不对,跟我爹使了使眼色,马上拽着我往里屋走,而我爹则坐势欲关门,被癫道人赶紧伸手拦住了门框。
“陈兄弟,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以你的本事,要想保你儿子不难,只不过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难道你打算永远躲下去吗?你应该知道这是没用的。”
癫道人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了一段,随即望了望四周,小声道,
“这里不是争执的地方,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爹犹豫了一下,轻轻点点头,回身望见我娘已经快要把我拉进了里屋,这才退开了几步,示意癫道人进来。
后面的事情我没看清,我娘刚带我走进屋里,就从外面将门栅锁住了,借着走到厨房准备晚饭,而隔着门,我也只能判断出我爹很快带着癫道人进了堂屋,接着便有关门声传来,谈话声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楚。
乡下人到了天黑根本没啥娱乐活动,再加上我娘把我关在了房间里,根本不许我踏出一步,就连晚上的饭食都是从窗外递进来的。
我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厉对待,让我觉着自己此刻的遭遇,比早几年那些被打进牛棚的知识分子还要凄惨,不过我娘拿着棍棒的威严在那里,使我不得不乖乖听话,吃完饭,便直接趴进了被窝。
这时候刚到十月份,秋老虎的余威尚在,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使我感觉异常的燥热。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透过紧闭的窗户缝隙,打量着外面变得越来越深沉的夜晚,隔壁偶尔传来我爹和癫道人的争执声,却也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小了下去。
听得出我父亲的情绪似乎一直都很激动,连语气也处在一种被刻意压制的暴怒状态下,我猜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被我听见,他应该早就吼出来了。
零零碎碎的谈话中,我从我爹的声音中听出了许多之前从未听到过的话,什么“九阴玄玉并不是我拿的”,“我当时根本就没进玄魔洞”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而癫道人则在一直不停地叹气。
我一开始很疑惑,想不通我爹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里人,怎么会和癫道人这种宛如神仙般的人物相识,而且听这口气,似乎对癫道人有点不太客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癫道人离开了,我听到门外传来我娘那些“慢走啊、不送”之类的客套话,到了深夜还赶客人,这行为到底不太好,我似乎隐隐间听到了癫道人离开时候传来的叹气声。
这悠悠的叹息声显得情绪莫名复杂,而我却没有打算去咂摸他的用意,因为此刻正有一股寒气,如同潮水般将我包围。
初秋的天气还很燥热,然而我此刻的感觉,却冷得好似快要冻成了一砣冰,就连我娘给我准备用来过冬的被子都压不住这种寒冷,没过多久,我的四肢就被冻得十分僵硬。
晕得迷迷糊糊,我感觉好像有人在枕头边朝我吹气,那气流堪比三九天里的严冻,要将我全身的血液冻结,让我在被窝里不停打起了摆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如果就这样让我过一夜,恐怕我爹第二天早晨起来开锁的时候,就只能见到我被冻得僵硬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