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岚峥特无语地抬头看屋顶.搞不懂她这风一般的跳跃性思维是怎么來的.怎么扯到温九箫身上去了.
她越说声音越低.声音像闷在喉咙里般含糊不清.断断续续地拉成欲哭无泪的破音.“我……我……我还是希望这胎生个女孩.”
等她平静下來.宫人收拾干净内殿.送來热气腾腾的汤药.
闻人岚峥挥退宫人.端着药碗.好声好气地哄着端坐在软榻上背对着他的傲娇孕妇.“刚熬好的安胎药.來.趁热喝.”
“我不喝.”兰倾旖摇头.对那颜色暗沉的药汁敬而远之.“苦的要命.”
“大夫还怕喝苦药.”他用银勺搅动着汤药细细地吹凉.半开玩笑道.
“谁规定大夫就不能怕喝苦药.”兰倾旖气结反驳.
“好好好.沒人规定.是我说错了.”他好脾气地笑.“有酸梅你吃不吃.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闹脾气.乖.这也是为孩子好.”
“你不是不准我吃太多酸梅吗.”她咕哝声很低.发誓绝对要在口舌上扳回一局.
他听得清楚.只笑而不语.只要她乖乖喝药.他怎么让着她都无妨.
提到孩子她犹豫须臾就转过身來.看都不看他一眼.接过药碗捏着鼻子喝酒似的一口干.喝完后快速抢过酸梅塞进嘴里.酸得一张秀气的小脸皱成水纹绉纱.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面部表情.觉得怀胎期间的她情绪丰富多彩得像一幅人生百态图.
幻灭感就是这么來的.
他努力压下扬起的唇角.
不能笑.千万不能笑.她正是情绪多变难以琢磨的时候.脾气去得快來得也快.万一惹恼她怎么办.
“肚子饿不饿.用过晚膳沒.”他看着瞬间空空如也的药碗.心想她怎么连喝药都和喝酒似的.
兰倾旖摇头.她算着闻人楚楚离开龙泉宫的时辰过來.哪里來得及用晚膳.况且她现在也吃不下.
闻人岚峥一边扶起她.一边吩咐传膳.
膳食做得美味精致.连鸡汤上的油花都撇得干干净净.从她有孕后.龙泉宫里的香炉都收起來.养在室内的花花草草都撤走.就怕对她的身子不好.
她看着摆满桌子的菜肴.想着最近他的改变和迁就.心里觉得有点堵.
人总是贪心不足.她得到这样又忍不住想要那样.恨不得全天下的事都遂了自己的愿.可总有她不能办到的事.
算了.就当是为他妥协.反正她又不是怕了何沛晴.
她劝着自己.专心吃饭.
但她依然吃不下.闻着鸡汤鲜浓的味道也觉得不想吃.顾念着孩子又不得不吃.却也只强撑着勉强挑几筷子填过肚子就放下碗筷.
他看着心疼.却无可奈何.他纵然智能天纵.也对孕妇的反胃和食欲不振束手无策.
是不是该想个法子呢.直到放下碗筷.他仍在认真研究对策.
兰倾旖偷眼瞅着他.见他沉思不语.以为他是在想什么国家大事.他不说她也不问不打扰他.只默默看着自己的书.
殿内安静得只余沙子漏下的细响.
好在闻人岚峥沒想多久就做下决定.他也沒和她说明.若无其事地站起來.扶着她起身.平淡而不容置疑地道:“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