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这小娘子说她是唐府的娘子,不查查吗?”赵谱看苏小琬不情不愿地随了婢女下去,忙看向赵士程。王爷让他贴身伺候赵士程,为的就是护着赵士程不闯祸不惹事,他实在不知自家小官人何故对这样一个女子感兴趣,还强抢了带回府,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怕出事端。
“怕是不简单,恐怕真是唐府之人,你先查查唐府的底细。”赵士程微微细起凤眸,现出一片凛然神色。她第一次见他便唤他“公子”,他怀疑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故意布了此局接近于他。只是,她好端端地带那么多铜钱于身又是为何?保不齐就是敌国细作。
三年前,金国与大宋议和,而岳飞大将军则以谋逆之罪入了牢狱,两年前,岳飞与其长子因此丧命,其余家人也因此受牵连而被流放。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岳飞等人北伐时的气节早已消失,虽然已与金国议和,可难保金国不会趁此机会派细作过来探虚实。
“官人,娘子不肯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婢女匆匆赶出来向赵士程禀话。
方才,苏小琬试图骗过两个婢女逃出去,却在院子里被别个仆人拦了去路。于是她恼羞成怒,开始为难那两个婢女,不肯好好洗脸不说,还对她们拿过来的衣裳挑三拣四。好不容易被迫换了一身女装,她又开始假装肚子疼,趁机观察周围环境,想看看哪里可以容她逃走。只是,婢女们看得紧,她没得机会逃脱。
赵士程正在思索朝中局势,顿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凤眸瞧过去。他挑了下眉头,清了嗓子故意扬声道:“这外头的景致我也看乏了,屋内想是春光无限。”他说着便fēng_liú倜傥地大笑了两声,而后继续道,“既然娘子不愿出来,自是暗示在下进去,此等好事,赵某自当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话音刚落,门便“吱呀”一声开了。赵士程轻轻一笑,抬眼看了过去。
只见苏小琬着了一身杏色罗裙,柳腰上系了一根碎花纹的衣带,纤纤身影,挺拔清傲。她未肯抹半点胭脂,素颜相待,却露出如玉一般光滑的肌肤,吹弹可破,仿若能掐出水来。她的两颊还留有淡淡的疤痕,却若贴了天然的花钿,楚楚动人。
赵士程从临安而来,那里繁花似锦,夜亮如昼,故而他虽是年方十八,却已见过不少美人儿。环肥燕瘦,他皆可道上几个名儿来,可却不知为何,当他看到苏小琬扬着下巴走出来的这番模样,他的呼吸却突然窒了窒。
她并未美若天仙,可眉目中的那份傲气却将她柔和的小脸衬得英气不少。一刹那的惊艳,叫他一时看呆了。
只是她一出门便瞪了赵士程一眼,他才蓦地回过神来。他觉着她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可这个细作却如此与众不同,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对其产生兴趣?
“这位官人,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问完请放我离开,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实乃……”
“娘子可知,依我大宋律例……”他突然勾唇一笑,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轻启朱唇缓缓言道,“擅闯他人府宅者,将之打死也不犯法。我便是说你擅闯我府,又有谁会说不是如此呢?”
苏小琬细起眸子,冷然走近两步:“你在要挟我?你是何人?竟然如此藐视王法!”
他微微一笑,蓦地凑到苏小琬面前,低下头去之际,他的鼻尖几欲碰上她的鼻头。苏小琬下意识便后撤了两步,还将双手护在了胸前。
他却因此晒然一笑,不温不火道:“在下赵士程,敢问娘子芳名?”
她却突然将眉头拧紧,十分不屑地啐了一声:“你是赵士程?”以前读书时她便因为陆游的那首《钗头凤》而对陆游与唐琬的这份情有了一知半解,故而知道唐琬是个二嫁女,二嫁对象便唤赵士程!可是,唐琬怎得可能会嫁给这样一个轻佻的fēng_liú男子!耳边还插了一朵风骚的大红花!
啧啧,大红花?她这才生了闲心将他细细打量一番,除了耳边插着的那朵大红花,他身上的袍衫竟然也是淡粉色的!骚包至极,果真不是什么好货色!
苏小琬鄙视地咋了咂嘴,可她这副神色却叫赵士程动了气,于是,他勾唇一笑,又朝她走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