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悬空,银辉满地。
还未走进大殿,姜凝醉远远就能瞧见大殿处一派灯火通明,宫乐伴随着人语声断断续续的飘来。
姜凝醉抬头望着前方凤辇上的颜漪岚,眼里浮现一丝淡淡的担忧,随即掩去了心里。
宴会设在太液池的含凉殿里,夜晚的寒风虽然寒凉刺骨,但是融在一片热闹的人声笑语里,一切都被冲淡了许多。
下了凤辇,颜漪岚已经等在了她的身前,姜凝醉不动声色地扯着曳地的宫装走过去,来到了她的身边。
“来。”
颜漪岚的声音浮在一片宫乐人声之中,非但没有因此隐去,反倒越发显得清晰沉定。她说着,冲姜凝醉伸了伸手,示意她跟随着自己,不要离得太远。姜凝醉不自在地应了声,步伐却是依着颜漪岚的吩咐,紧紧跟了上去。
走进含凉殿,姜凝醉一眼望见了颜君尧的身影,视线短暂的对视,她可以清晰地看见颜君尧的眼里含着一抹不悦,似是压根不愿与她多看一眼,他随即偏头转向了身边的柳浣雪。
颜君尧的态度虽然没有表明,但是姜凝醉大致也能看明白,怕是经过崔莹遇害一事,加之她这几日私自住进凤仪宫,她这个太子妃,如今在颜君尧的眼里,恐怕连一个宫女都不如了。
可惜姜凝醉并不在乎。若是并不曾在意过颜君尧,又何必要去在意他对自己的想法呢?
颜漪岚轻咳了一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姜凝醉的沉思,她伸手轻拉了拉姜凝醉的手腕,带着她朝着主座走去。
途径颜君尧身边的时候,姜凝醉刚想要停步入席,却感觉到颜漪岚拉住她的手并没有任何放开的打算,而是径自领着她走向了主座之上。
姜凝醉的脑子一懵,整个含凉殿也随之沉寂了下来。想要去甩开颜漪岚的手已是来不及,姜凝醉就这么任由颜漪岚带着自己走上主座,甚至于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颜漪岚已经牵着自己入了座。
大殿内响起一阵细碎私语,颜漪岚向来重视姜家,所以格外宠爱姜凝醉这是不假,但是所有人都未曾想过她竟然会如此越矩,直接将姜凝醉带在身边,丝毫不把太子看在眼里。
姜凝醉还记得颜漪岚曾说过的会陪在她的身边,但是她绝对想不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想着,耳畔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透着微不可闻的讥诮,更多的是冰凉刺骨的冷意。
“难得长公主肯赏脸前来,本王真是受宠若惊。”
颜漪岚凤眸藏着冷意,唇边的笑意却依旧艳魅,她闻言,笑道:“既是为吴王饯别,本宫自然要亲自前来。”
吴王佯似无意道:“前几日听闻长公主受了重伤,本想着要前去探望,不想太子妃先一步拦了下来。”
颜漪岚笑了笑,似是听不出吴王言语里的深意,四两拨千斤般轻道:“凝醉也是担心本宫的身体,所以难免小题大做了些。”
“东楚内乱不断,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回宫,来,这杯酒本王敬长公主。”
吴王说着已经站起了身,姜凝醉心里一紧,颜漪岚的伤也许旁人无法知晓推测,但是她却是清清楚楚的,她如今的身子莫说是饮酒,恐怕连举杯都有些困难。想着,姜凝醉也并未考虑过多,先颜漪岚一步站起了身。
“长公主凤体违和,饮酒难免伤身。”随着吴王站起身来,姜凝醉拿起颜漪岚还未碰过的酒杯,举杯道:“这杯酒,还是我代长公主喝吧。”
似是未曾料想姜凝醉的举动,吴王显然一怔,随即很快回过神来,他笑了笑,眉眼透着冷气,语气也不觉刁难起来。“本王的酒,可不是谁都喝得起的。”
含凉殿里一派寂静,大臣们这时候都感觉到了其中的风起云涌,各个屏息观望,连大气都不敢出。颜漪岚自然察觉到了,她微眯起了凤眸,望着吴王的眼里藏着冷意,刚想要叫住姜凝醉,不想她已经冷冷地开了口。
“我作为太子的正妃,吴王既是连我都不曾放在眼里,那么我倒是想知道,吴王的眼里究竟还有谁?”
姜凝醉的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她的眉眼里是一片清冷和镇定,这样从容淡漠的姜凝醉,倒叫吴王吃了一惊。冷眼打量了姜凝醉半晌,吴王突然深觉有趣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狠戾也淡了大半,笑道:“好,这杯酒,本王陪太子妃喝。”
姜凝醉喝掉杯子里的酒,转身坐回席间,她的口中一阵热辣,不想古时的酒竟比现代醇烈这么多。一道目光热辣辣地传来,竟比喝进肚里的酒还要灼烈,姜凝醉循着目光望过去,看见颜漪岚正倚靠在坐席间,偏头对着她眨了眨眼,戏谑的眉眼里透着深深的笑意,一时晃花了姜凝醉的眼。
脸上一阵微热,姜凝醉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自己当真是醉了。
气氛有了一瞬间的缓和,大臣们纷纷起身敬酒,姜凝醉一一替颜漪岚喝下,直到喝过了三四杯,舞姬们开始上台献舞,姜凝醉才终于得以缓下口气来。
“醉了?”颜漪岚趁着观赏的空当,偏头凑过来,了然笑道:“出去透透气,会好受许多。”
醉了倒是不至于,只是胃里烧的难受,想来是她还未能适应古时醇酒的灼烈。想着,姜凝醉点了点头,她的确是需要出去吹吹冷风醒一醒,况且,宴会着实冗长沉闷,坐的久了,实在是无聊的很。
得了颜漪岚的允许,姜凝醉起身离开,末了余角瞥见吴王正朝着她这边投来一记灼热的探望,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