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很浅,可还是惊得秦渡立刻推开了她。
“不要胡来了啊,我爸的观察力真的可怕。”
叶峥不满地皱眉,弄得秦渡又有点过意不去,讨好地刮刮她的鼻子。
“听话叶峥,你是大孩子了,不能用咬人来解决问题。”
“……”
叶峥被她堵得没辙,没话说了,干脆伸手就要把她搂住,却听见门被敲响。
不轻不重,刚好三下。
“秦昭昭,没睡吧?出来一下。”
“哦好,马上来!”秦渡赶紧应了,对着叶峥眨眨眼,小声地说着,“看吧,我爸真的开天眼了,知道你要图谋不轨。”
叶峥垂头丧气:“他问你睡没睡,是在赶我走呢。”
“别多想,他每次晚上敲门都会这么问。”秦渡拍拍她的脸,穿上拖鞋过去把门打开,探了个头出去,“干嘛?”
“你出来,有话跟你说。”秦格顺手糊了糊她的头顶,“来小厅的阳台。”
“哦……”秦渡没再多问,跟在他后面踢踢踏踏,脚步渐渐重合。
已经快到深秋了,父女俩也都已经换上了薄绒的睡衣,秦渡买的,两套同款同色,这么并排盘腿坐在阳台的长椅上,想打开的俄罗斯套娃。
“要说什么?”秦渡托着腮,望着秦格眼角的细纹。岁月的痕迹没有让他显老,反而更有一份成熟男人的醇厚和沉淀,看起来非常可靠。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叶峥住进来,你没有收人家钱吧?”
秦渡的目光本来还略带崇拜,秦格一开口,立刻就全破功了。
“你就想问这个?我和叶峥多少年的朋友了,我会收她钱?”秦渡没好气,“我看起来像很缺钱的样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格捏捏她的脸,“离开你太久,总觉得你还是十四五岁,老忍不住要提点你。爸爸错了,跟你道歉。”
没有平时的调侃和耍赖,这么干脆坦然的秦格让秦渡一愣,有点尴尬地摇了摇头。
“干嘛急着道歉,我没有怪你。”
“是吗,那太好了。”秦格摊手,笑得放松又惬意。
秦渡看了他一会儿,又垂下眼去。
“爸爸。”
“嗯?”
秦渡没有立刻回答,低头抱着自己的膝盖,想了一会儿。
“你说人的好运气,是不是也喜欢扎堆来的?或者是按部就班的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只是每个人的周期不同,幸运的人可能每个星期都有,稍微不那么幸运的人,可能一个月,一年……如果有人觉得自己很久很久都不顺利,不是因为没好运,是因为好运气堵在了路上,等堵塞疏通了,就会有接二连三的好运气赶到?”
秦格学着她的模样歪着脑袋,顺了顺她脑后的长发,只当是闲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最近我一直在想,现在真的有很多人爱我,不管那些爱是不是我想要的,总之有很多很多的爱,多的都让我累了。可是十几年前,奶奶过世以后,那时候,没有人爱我。那时候我的好运气,大概就是被堵在路上了。”
“你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就离开南京了?我明明很喜欢那里,很想一辈子都不要离开,但是那时候对我来说,故乡,还是异乡,都没有什么差别。既然都一样孤单,那身在异乡的孤单,好像可以更加顺理成章一点。这样那时候我夜里噩梦醒来,一个人坐在窗边上掉眼泪的时候,我就可以告诉自己,本来嘛,背井离乡就是这样啊,大家都是这样,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在南京我就不行了,我会觉得自己好可怜,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现在我想想那时候,我就觉得,一定是那些糟糕和绝望堵住了我的好运气,现在它们走了,迟到的好运气就全都向我撞过来,你回来了,朋友们都在我的身边了,事业越来越好,就连叶……总之人生好像前所未有的顺利。我很感激,我太幸福了,可其实我也时常为此感到不安。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无论如何,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我其实根本没法像我自己嘴上说的那样,无忧无虑地享受这些。我会矫情,会懦弱,会害怕再次失去,害怕现在是把以后的幸福都透支了……爸爸,你明白吗?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时候我的悲伤,不是因为别的,就只是因为好运气堵在了路上,现在我得到的,也都是我应得的,不是假的,不是透支的?”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喃喃的呓语。哪怕是本该带有强烈感□□彩的话语,也被她说的又缓又低,一出口,就飘逝在风中。
可该听的人还是听到了。秦格的肩膀垮了下来,就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叶峥,手里举着的手机也无力地垂下。本来想给他们别无二致的背影留一张纪念,没想到就听见了秦渡偶然的剖白。
这些心事,她一定已经积压了很久。在旁人看来无足轻重的担忧,在很多时候,却会成为当事人那一根致命的稻草。
她在寻求安慰,寻求帮助,寻求肯定,她根本不是叶峥心中那个永远灿烂明朗的小太阳、向日葵,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昭昭,如果你问我,我也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命运太玄妙了,明天会发生什么,十年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断定。”秦格撑着自己的额头,闭着眼睛低语。
“但是昭昭,你是个好孩子,爸爸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也非常努力,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