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了回来,沉默的看着对面的镜子。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貂皮,慢慢的,一点一点向下,露出自己的身体来。
镜子外的野狼皮肤白皙如牛乳,镜子里的野狼浑身鲜血恐怖似恶魔。
野狼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他抖得是那么的厉害,最后整个人都站不住了,双脚发软地朝地上倒去。
阿斯蒙蒂斯叹了口气,将他整个儿抱起来,而野狼竟然没有挠他。他像一只被冻僵了的小猫咪似得,阿斯蒙蒂斯恨不得将他整个儿团起团起,拉开自己的大衣,然后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不过那样大概是没有用的。
野狼又重新回到了宰里。
阿斯蒙蒂斯一边用力替他擦澡,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都没有洗完,你跑什么跑啊?你都不知道有多难洗,我之前都倒掉好几盆水了eads;[楚留香]教主大人好霸气。幸好晚上没有人,不然看我一次又一次地倒红水,说不定要被吓一跳……水温够不够?”
野狼仰头靠在宰壁上,顶着头顶的天花板,没有回答。
阿斯蒙蒂斯伸手在水里搅了搅,虽然不算冷,但绝对没有之前那么热了。于是他起身出去,过了一会儿用脚踢开门,一个人居然扛了沉甸甸的两大桶水回来。
野狼还在盯着天花板发呆。阿斯蒙蒂斯进屋,用脚踢上后门,放下两桶水,莫名其妙忽然凑到野狼面前看他。
鼻子贴着鼻子,距离实在是近的让人无法忽视。野狼姿势不变,眼珠子下移,看了他一眼。
阿斯蒙蒂斯冲他笑笑,野狼皱眉,阿斯蒙蒂斯缩回头去,起身,一边儿哼着小曲,自顾自的开始换水。动作谈不上熟练,但居然没让野狼觉得难受,甚至也没有把水洒到地上。
水温一下子又上升了,氤氲的水雾再一次出现,野狼泡得有些迷糊,紧绷的神经一点点地又松了下去。
他以前对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现在却越来越觉得水亲切得很,能够让他少想一些事情,舒缓神经,放松下来。甚至有些时候,只要他沉在水里,烦恼就会自动离开他的身体,向上浮到水面。
野狼泡在温暖的水里,耳边响着阿斯蒙蒂斯哼的歌曲,意识一点点涣散,他觉得自己好像都要睡着了。
“真麻烦,大半夜的没人,只能自己动手。”阿斯蒙蒂斯忙完之后,又重新坐回到那个小板凳上,抓着凳子双脚往前挪动,挨得比之前更近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把手伸到水里,轻轻泼了一点水在野狼的脸上。
野狼一点点下滑,整个人都快要沉到水里了。让他突然猛地一泼,稍微醒了一项,重新坐起来,后背靠着宰壁,转头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
“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阿斯蒙蒂斯问他。
野狼没回答。
“水温感觉怎么样?”阿斯蒙蒂斯问他。
野狼打了个哈欠。
“我替你擦澡吧。”阿斯蒙蒂斯提议。
野狼睡眼惺惺地看着他。
阿斯蒙蒂斯说:“血凝固得太久了,有些地方不太好擦,你自己可能弄不干净。”
野狼想了一会儿,喉咙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阿斯蒙蒂斯于是再一次掏出他的小毛巾,替野狼擦起澡来。
阿斯蒙蒂斯力气大,但手落在野狼的身上却温柔得很,力度不大不小,刚刚适中。野狼让他擦得更加昏昏欲睡,眼皮闭上又挣扎着掀开:“你,唱的是,什么?”
阿斯蒙蒂斯的动作没有停下:“你是说这个吗?”挂在他嘴边的旋律,顿时变得更加清晰大声了。
“没听过。但是挺好听的。”野狼舒服地闭着眼睛问,“什么名字?”
阿斯蒙蒂斯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忽然停下手中动作,沉默一会,然后说:“海神的眷顾”。
野狼睁开眼睛,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海神的眷顾?”
阿斯蒙蒂斯替他把黏在额头上的一缕头发拨开:“好听吗?我唱给你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