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该死的僧道,胡说八道,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即刻?”徒律轻轻呢喃了一句,眸中精光一闪,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贾琏,见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那严肃认真的模样似曾相识,脑海跃过一道身影,徒律的表情有一丝微妙的恍惚。沉默了片刻,缓缓的开口,“今日那逆天之语,知晓的唯有六人。”
贾琏一颤,忍不住算人数。
“父皇理智尚存……”嘴巴张开,徒律遥遥的望向灵堂所在,他的恩侯在那里,可是他连出现都不行。
因为,他还不够强大。
定定的凝视着,徒律再一次开口,声音多了一分克制,还有一丝莫名的狠戾,“返乡也不错,贾代善三年,还有你背负母孝三年,时间能冲淡一切。”
六年,事情回到了最初他给自己定下的计划。
六年后,他定能扫清一切的障碍。
“可我们父子还是相当于被软禁了,不过……”贾琏冷冷哼了一身,“当我们是猪养?”
他从来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愤怒!
任人能随意踩死的蚂蚁,没有任何的发言权。从叛乱到僧道出现,皇权,神权在斗争,可成为垫脚石的却是他们父子。
提线的木偶,随波的浮萍,任何宰割的羔羊……毫无安身立命的根本,何谈对抗强权?
听着话中的讥讽之意,徒律难得的收回视线,瞥了一眼贾琏,特意的弯下腰,拍了拍贾琏的脑袋,“你既然如今对抗不过皇权,甚至因僧道口中下凡历劫的侍瑛神者,但---”拉长了语调,徒律话语中带了一丝的鼓励,“莫欺少年穷,何况重来一世的伪少年。你比我多了时间,而时间能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最为重要,”徒律压低了声音,用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一字一顿,“你是我太子大哥的嫡幼子。唯一仅存的男嗣血脉。”
贾琏一脸被雷劈傻的模样。
“吴祺与你娘发乎情止乎礼,堂堂大将军就算被药倒了可理智尚存。你娘傲骨也容不得此下作手段。”徒律叹口气,“你爹一直以来认错了。当年真相如何,朕也是你当时死后,才从发疯了的大嫂口中听得一二确认你的身世。张氏女子聪慧不容小觑,如今着手调查了将近一年,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干脆利落的手法,就像当时张锦绣报复贾代善他们一般,以身为饵,环环相扣,证据……呵呵,忠仆殉主。
“怎么可能!”贾琏气的双眼通红,“看见我的眉毛还有小眼睛丹凤眼了吗?!!我里里外外哪一点不像我娘了,人人都说我外甥似舅!”
“废话,正因为你外甥似舅,所以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身世。”徒律冷冷丢下一句,“等你日后羽翼丰满了,自己去调查吧,现在,朕告诉你这个,只是让你明白父皇让你们父子离开,呵呵……他是怕我对你们下手呢~”
唇瓣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徒律耸耸肩。一个人的敌人甚至比本人还能知晓心中所想,毕竟日日夜夜在无数遍的揣摩意图。
贾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那种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恐惧,让他非常非常的害怕,想要找一个依靠。双腿立马飞奔起来,耳边呼啸的北风直打在脸上,生疼。
正命人收拾东西,向洗刷冤屈的贾政交接丧事后续,贾赦极力忽视掉王夫人那显而易见的笑容,还没开口说几句,一道小身影唰的若一阵风扑过来。冲过来的力道吓得他连连后退几步,才止住了摇摇欲坠的趋势。
“幸亏这京中丧议让我们来主持,不然让宾客知晓堂堂荣国府嫡长孙言行竟然如此莽撞,简直是贻笑大方。”王夫人因今日大理寺朝堂上一举得胜,让乱贼忠成当面诉说是自己鬼迷心窍,绑架贾政威胁贾代善,成功洗刷冤屈,又得上皇补偿,贾政官封员外郎,只要出孝,便有实权。
如今正心情熨帖,看着被请回老家的大房,没来由的便多了一分底气。
“夫人请慎言。”戴权一挥拂尘,面无表情,扫了一眼王夫人,又看了一眼贾琏,道:“如今荣府家眷已经全院齐聚,咱家便宣上皇圣喻。”边说,从匣子里取出明黄的圣旨,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家一门忠烈……先有树大分枝,后因家主离去,分家析产乃人之常情。原荣国公之子贾赦因献药有功,得封祚国公,又因其嫡长子尊,朕应救驾之恩,本许原爵继承,但开朝以来,尚无一人身任两国公,故此,双爵合一,升爵为王,封祚郡王。念及孝心可嘉,应起所求,归乡祭祖,告慰先列,顺更改族谱,成宗祧之辈,创徒贾氏。”
屋内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