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儿子筹划着要娶妻生子的贾赦此刻正默默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唤着雅兰招待贾敏。
贾敏被先前贾赦直白的刺了一句,面色带了一丝的不虞。她今日一番妆扮,那也是事出有因,喜事临门,而且如今要随着林如海南下,不知归期何时,自然要漂漂亮亮的离开才能让父母安心。
“大哥,您这话说的,贾家谁人不晓您深的祖母偏爱,这字画古玩自然是多不胜数。可是如今,您这般抓着二哥一房的小辫子肆意哄闹,不说对得起父母恩情,您对得起祖母吗?您对得起贾家吗?”贾敏虽然语调柔和,但是话语中责问的语气却是严厉非常。
贾赦抬眼瞄了一眼贾敏,嘴角一扯又耷拉下去脑袋,心里不断回旋着我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他没有什么大能耐,为整个家族出谋划策,也不愿在看父慈子孝的一家,所以他要这个敕造的国府。
日后会如何,他不清楚,但是现在,他愿意为琏儿,撑起一个家。一家两口,很简单的过日子。
“你如今是林贾氏,林家主母。”贾赦捋捋思绪,轻轻反驳道:“只要荣国府的招牌在,你依旧是国公千金,我的离开,对你来说应没什么多大影响,毕竟你大哥我只是个会金石古玩上不得台面的,至于其他,不过及时止损,对我们双方都好。你该去劝着老二奋斗金榜题名,这样日后林如海与贾政官场上守望相助,共同奋进。”抛却了亲情温情的外衣,他如今也渐渐懂了,为什么他送了探花妹夫那么多的字画,却依旧两人相看无言。
一番话说得贾敏脸色青白交加,几乎要被气个到仰。她不过想着娘家能和和睦睦,让一直以此为傲,而不是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尽风凉话。且,官宦世家,最注重的便是名声。一母同胞,打着骨头连着筋,她就算是出嫁女,又岂能避开这股妖风?
“夫人,您怎么了?!”看贾敏面色忽然煞白起来,大丫鬟涟韵忙不迭的开口关心道。
“还不快去请太医看看。”贾赦见人似乎被他给气昏了,忙不迭的出声说道,露出焦急之色,唤来张嬷嬷,郑重其事的把人送走,还道:“绣姐刚走,终究是有些忌讳,妹妹还是下次再来吧。”
林如海刚从贾代善书房议事出来,就见自家小厮慌慌张张的来报夫人被鬼神冲撞。
林如海:“……”
待林家人走后,谣言又上了一层楼,不分家连出嫁女都不得安稳。
贾敬摸把胡子,对自己一手策划出来的“弥天大谎”表示深感欣慰,抿口茶,拨弄着茶盖,看向贾赦,“不管如何,你终究还是贾家人,就算分出去了,日后叔叔婶婶们有事也必须相助一番,不然,你若是贴上“冷血无情”的签,你不出仕关起门来过日子没关系,但是琏儿不能因此毁了,知道吗?”
“嗯。”贾赦点头,“三节两寿,时应礼品,我都会送过来的。日后每年的赡养费也不会少。”
“这便好。”贾敬颔首一笑。他在此事件中很大程度偏向贾赦,不仅是想通过贾赦为儿子搭上张家这一条线,也是因为贾赦知道好歹,比起贾政那自以为学识高的迂腐的性子,这堂弟让人相处起来舒服多了。而且,贾赦如今这番叛逆,也算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贾敬道:“九日后便是个好日子,适合搬迁,我等会便去与善叔商议,你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
“诸事俱是妥当的,劳烦敬大哥了。”贾赦真心诚意的弓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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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后,贾氏族人收到消息来到祠堂中,静待最后的结果。他们虽然听得外边的风言风语,道是祖宗显灵,分家另过,但是都曾经参与过张氏的祭拜,隐约知晓两房的龌龊,如今不过是颜面上好看一些。可不管心里如何猜测,面色却不会显现一分,他们还靠着荣宁两府生活。
贾代善环视了一圈族老,喝口茶,悲痛万分的说道:“想必诸位也听说过近日京中的流言蜚语,原本吾等俱是不信,但是此后一桩桩一件件却让人深信不疑。如今,情况紧急,万般无奈,我身为荣国府一房家主,只有忍痛将两个儿子分出府外另过,避开劫难,以待日后。老大,留在京中,老二,南下金陵。”
“大哥莫要悲切,还望保重身体。”贾代儒出声,说的感慨万千,“这也是父亲显灵,如此分开不但是为了贾家,也是我等后辈的孝敬,毕竟自古以孝治国。”
“正是此理,百善孝为先!”贾敬端坐上首,抿口茶,淡然的说道:“今日颇为无奈为两房分家,令他们离府另过,但都是贾家子孙,出府在外,一定要切记一言一语都是贾家的颜面。”边说,贾敬斜睨了一眼下首站立的两人。
“这是自然。”贾赦,贾政两人齐齐出列,回道。
“敬哥儿,请族谱吧。”贾代善揉揉额头,瞧了一眼贾赦,长长的叹口气,旋即将目光投向贾政。但愿贾家的列祖列宗保佑,他的选择不会出错,日后贾政能光耀门楣,延续荣国府的风光。
贾敬闻言转身焚香静手,请来族谱,翻寻到荣府一脉,看着贾代善下面分裂出来的两房,笔锋蘸墨,却悬未下,抬眼扫了一眼贾政,见人翘首以待的模样,眼眸闪了闪,心里咯噔一下,念叨着计划要加快,随后眉头紧蹙,带着恋恋不舍的神色,望了一眼狼毫,再郑重其事的看了一眼族谱。
族长的重担,终究不适他来做。
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