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妹你来得正好,”曾氏指着站在她右下首,整张脸因痛楚而扭曲的果香:“果香今个儿打水侍候六丫头晨起时,不过是拧了条毛巾,双手就变成这样了。”
若是这沾了毒的毛巾贴到齐青玉脸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齐青玉顺着曾氏的目光望去——果香一双手红红肿肿,清晰可见一个一个红豆大小的疙瘩,表面已经化脓,想必是奇痒难耐。令人意外的是果香的忍耐力,除了按捺不住粗重的喘气声外,身子直颤外并无其它举动。
而她边上的果甜反而捂嘴悄悄垂泪。
齐青玉以前眼高于顶,何时曾用心看过下人一眼,现今看来,真是蝼蚁尚有可敬之处,何况是人。
二太太暗暗心惊,齐家每个大院子都有负责烧开水的婆子,而长房兄嫂烧开水的婆子前几日调了去庄子,当时曾氏出了事儿,老太太将内宅管事权交到她手上,她就调福霞娘过去顶上了。
心里其实是打着想哪日齐青玉长大些儿,需要外事嬷嬷时,求老太太让吴婆子做。
现在果香打的热水有毒,那……“天呐!”二太太刹那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十分激动地说:“栽脏!绝对是栽脏,绝对是陷害!大嫂,我怎么可能会害六姑娘呢,我巴不得六姑娘长命百岁,我们好跟着沾光。”
大太太迷惑地瞅着二太太,她还一个字都没说,张氏就急着撇清关系了?不免多想。但又有疑惑:二叔的几个孩子在制簪手艺上并无出色之处,将来做些基本工序还行,关键的雕刻、镶嵌、累丝方面怕是应付不来,害了自家姑娘,对他们并无好处。
因为即使将来分家,三个小叔子都是能领到嫡房好处的。像二太老爷一家,每年就能从桃夭斋分到一万两红利,最不济那年都分了五千两。
这时,边上的齐良玉冷着脸讽刺:“二婶,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大姑娘!”面对齐良玉的质疑,二太太顿时气得脸色通红,陡然提高了音量,“平日二婶怎么对你们姐妹,你还不知道么?老太太把最好的都给了你们,二婶争都没争过!再说我就这么蠢,让自己的人下毒去害六姑娘?”
“哼,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齐良玉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看二太太挑眉倒挂、厉害而尖酸的脸。
“哎哟,这是要二婶剖开肚子给你看看吗?”二太太高声尖叫,捉着衣襟一副想撕开让齐良玉来看的样子。
“有种人,就是撕开了也看不到,因为她烂到根里面去了!”
这刻薄到极点的话一出,二太太立时气得腹痛,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指着齐良玉恨声斥责:“你……你……你目无尊长,看二婶今天不告诉你什么叫尊敬长辈是不行了!”
她已经捋起了袖管。
“二婶可别误会了,我不过是说下毒的人烂到根里面去了,如果二婶没做坏事,也不必这样上赶着。”
齐良玉小手握拳针锋相对,虽然折了腿,可是嘴巴没折,小薄唇骂起来可是不输人。
大太太则悄然地上前半步,将齐良玉揽在身后。
麻辣姐姐明显压着了泼妇二婶,齐青玉歪了歪头,真不想理会了。
置于这件事,二婶是那种不将齐家闹翻誓不罢休的主。那人真好笑,竟然惹毛二婶。不过似乎真正惹恼二婶的人是齐良玉。
齐青玉悄悄咧嘴一笑。
不过是安静了一瞬间,突然又见二太太厉声怒吼:“老娘就不信了,这毒药能自己长翅膀飞进来?大嫂你等着,我张莺若是找不出那下毒手的人,就算是我下的毒,我自断一手赔你们!”
啊!齐青玉抬起头望向二太太,这么狠?她心里反而有些不安了,想这二婶上一世对她是真的好,虽然夹杂了利益。
可是若没利益瓜葛,能有几个人对陌生人好?
按上一世二太太折腾人的本事,即使她挖不出幕后黑手,但捉出经手的下人,应该也是妥妥的。
“二弟妹,瞧你气的,快别说这吓人的话了。”大太太适时开口,以她一贯低沉而亲和的语气道:“不过这事,真不能含糊过去,我抽不开身,就只能拜托你来查个水落石出了。”
她加重了“只能拜托你”这五字个的力度,二太太剧烈颤抖的胸脯,才稍稍平复了些儿。
“大嫂放心,尽管瞧我的手段,指不定能把上回下乌头毒的都给剐出来!”二太太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意味不明的目光滑过崔氏,最后定在大太太身上。
“那就最好不过了。”齐良玉又挺在大太太身前,小小年纪就极有气势。
齐青玉突然想道,齐良玉比较适合当梁三小姐那类侠女似的人,要她读书习字,是不是难为她了?
眼下还是先解放果香双手吧。
二太太丢给齐良玉一个“咱们走着瞧”的眼神后,命王嬷嬷压着吴婆子和果香下去。
“二婶,果香是小青玉的。”齐青玉这才将手探进这个局中去。
“乖,小宝贝,二婶要还你一个公道,还长房一个公道,果香二婶先带下去问话。若然她是清白之身,过会就给你送来。”一脸煞气的二太太转身望见拦着她路的崔氏怀里的齐青玉,顿时露出个大笑脸来。
“果香的手!”
二太太掩去眼中的愤恨,好脾气地靠近齐青玉解释:“小宝贝,果香双手亮出去给那群不知好歹、老动贼心的贱婢子看,才好教他们以后不敢乱动歪心呀。”
“哇!”说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