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峰轩背山临水,虽因着时节,许多瓜果花卉尚未繁荣,却也有疏落的梅花、俏丽的迎春、和松柏等四季常青的大树,路上扫得很干净,路边树梢处却没少压着积雪,连空气也是冰凉中带着冷香,贾赦深吸一口气,顿时精神一震:
“大姐姐可真会享受。”
贾娇娇如今这一胎才月余,基本上在那些琢磨着某公用黄瓜注意的小美人被嬷嬷们拘起来之后,她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能吃能睡的,只是兰香几个,和因着她有孕特意被派过来的两个嬷嬷,都有点儿紧张过头,贾娇娇也就只迎到廊下——
恰好听着贾赦这么一句,不禁就是笑:
“人活着但有余力,总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些的,赦儿不也很懂得这一点?”
贾赦这才发现她,赶了几步迎上来:
“大姐姐怎么出来了?外头地滑又冷得很……”
都快走到贾娇娇跟前了,又忽然转身跑回去,拉起小顾氏,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哥儿的奶娘快跟上,嘴里叨叨:
“这是兄弟媳妇,我记得大姐姐是见过的?不过认亲那天您没能来,今儿是不是也要让她给你敬杯茶?对了,还有我们大哥儿,可健壮了,吃奶听说可虎式,手脚也有力得很,前儿踹了我一脚,这会子还有点青呢……”
贾赦完全将贾娇娇当成一个嫁出去的姐姐,却完全没去在意这位姐姐嫁的是何等样的人家、如今又是何等样的身份,热情是很热情的,甚至因着两年未见,比当日在老太太跟前儿还热情几分,但随意也是真随意——
小顾氏看着将自己拉到姑奶奶跟前,笑眯眯地介绍完,还要强调:
“外头太冷了,阿怡的身子骨也一般,咱们进去了,再让她给你见礼啊?”
的夫君,心里感动也是感动的,可紧张也是真紧张:
“令妃娘娘见谅,奴才们只是见着您太欢喜了,不是存心乱了分寸。”
贾娇娇脸一抽:
“弟妹何必客气?一家子骨肉,你只管随赦儿喊一声‘姐姐’就是。便是我身边的人都只喊一声‘令主子’,令妃什么的,圣旨且还没影儿呢!”
小顾氏抽出被贾赦拉着的手,福了一福身:“是,姐姐。”
又劝:“外头确实冷得慌,如今姐姐身子贵重,还是赶紧进屋里头去吧?”
贾娇娇点头:“也是,可不能把赦儿的俩心肝给吹着了。”
小顾氏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贾赦却十分自在:
“他们娘俩如今确实都是宝贝呢,老太太尤其宝贝得很,天天都要阿怡陪着吃饭才用得香,对大哥儿更是,一天没见着就不自在,可夏天的时候又担忧热着哥儿,冬天的时候又担心冷着哥儿的,不让阿怡把他抱过去,倒说要自己过来看,可把我吓坏了——
哥儿热不得冻不得,老太太一把岁数的人了,莫非就热得冻得了?
我说要把哥儿养在老太太院子里头她又不肯,偏又偷着在我没盯着的时候就乱来……”
贾赦絮絮叨叨的,很是将老太太抱怨了一通,贾娇娇也笑着听了:
“老太太心疼儿孙嘛,原也是她的心意,只不过大暑天的,因着来看哥儿倒给热着了确实不好……
如今可好些了?这畅春园里头倒也有俩御医,比寻常太医或许强些个,如今万岁爷不在,这园子里也就我一个勉强算是主子的,使他们去给老太太看看也不碍着什么。”
贾赦摇头:
“大姐姐如今才是离不开御医的时候。再说主子爷早先也派了太医去看过,都说老太太并无大碍,不过是到底年纪大了,略惹点儿暑气就恐伤着底子,且要细细养着,也不能再劳累着——
今儿才不敢让她来看你。不过老太太很是叮嘱了些话,阿怡都记着呢。”
贾娇娇在炕上坐定,示意贾赦在另一边坐下,贾赦看了看座次,贾娇娇自己坐的确实是最尊位了,他也就没拘泥,拉着小顾氏就要往另一边坐,小顾氏脸上红润才褪下一点,忽的又烧了起来,看得贾娇娇大笑:
“看来赦儿如今的日子果然舒服的很,阿怡必是个极会照顾人的,让他稀罕成这样了。”
又嗔贾赦:
“我还记得原先,我不过是说起来万一嫁不出去,可得要赦儿媳妇多照看照看我,顺便让侄儿侄女帮着养老的正经事,赦儿就能羞得满脸通红呢,如今倒是学得好,很能羞着你媳妇了?
到底是长大了面皮也跟着长了呢,还是说,当日实是不舍得儿女与我作陪,倒装出害羞模样蒙混过去了?”
贾赦也顾不上拉扯小顾氏,一个脑袋两只手,都摇出凉风阵阵来:
“大姐姐别误会。那会子不是阿怡还没到咱们家嘛!这会子她却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一道儿坐着怎么啦?她就是面皮子薄!”
贾娇娇直乐:
“对对对,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也有甚于并肩而坐者,弟妹确实太害羞了点。”
她这话说得,不只小顾氏,就是背后站着的嬷嬷宫人都替她脸热,其中一个白嬷嬷终于忍不住上前两步,微微俯身,低声劝诫:
“主子如今怀着小阿哥呢,这言行……”
顿了一顿,到底将需得“目无邪视、口无邪言、心无邪念”之类的咽了回去,声音也越加温和:
“总不好太大说大笑的,如今小阿哥还小,若给惊着了,只怕要折腾着主子您。
再者……”
又是一顿,贾赦如今说是国公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