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转眼又是二十日,康熙封笔也有两日了,但说是放假,他该忙的事儿也不。
贾娇娇这些日子虽只需伺候早晚两顿膳食,或偶尔康熙用点心的时候也叫上她,并不需如何劳累,但总也算是大致了解了什么叫“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就是过年放假这几日,康熙也是各种仪式、各种孝顺太后、安抚后宫、慈爱儿女的忙忙碌碌。
贾娇娇冷眼看着,感叹皇帝不易做的同时,少不得也放下刚兑换到那炉鼎名器体质之后的紧张羞涩,慢慢的变得不在意起来。
然而,就在贾娇娇以为康熙又要忙碌一日、再去后宫耕耘半宿,无暇归返乾清宫的时候,他偏就回来了!
还特意提溜了贾娇娇一起用晚膳,还居然没有他家宝贝太纸爷、也没有其他儿女嫔妃大臣,就只有他和贾娇娇,还给贾娇娇赐了座,要她一块用,而不是像之前二十几天那样,只让贾娇娇站在一边拿着小碗充当所谓试膳!
贾娇娇狐疑又忐忑,差点儿就没忍住用上一个心理探测券——
然到底忍住了,毕竟炉鼎名器都兑换了嘛,就是康渣渣终于要将他的猥琐心理付诸行动又如何?左不过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下来而已。
况这御膳确实不错,也不像后世有些人猜测的那般,为了不让主子积食故意做得滋味平常,也不像有些记载里头说的什么一块豆腐都要用多少鸡鸭鱼肉去配,青菜豆腐照样吃得出青菜豆腐的味道,就是火候调味掌控上更细致些,今儿一味脆皮烤鸭,更是吃得贾娇娇满嘴流油——
她原是不爱吃鸭的,总嫌鸭肉有股子腥膻味儿,然而这烤鸭却做得委实精巧,不知道用了什么配料,去掉了鸭肉那股子特有的怪味,却有保留了鸭肉特有的鲜味,更兼烤得皮脆肉嫩的,贾娇娇虽顾忌着这菜不过三筷的规矩,却每筷子都叉了好几块,其技巧让康熙爷这样见多识广都为之瞠目,瞠目之余又不禁失笑:
“何至于此,你喜欢吃,多上几顿就是。”
贾娇娇吃美了也就忘了才坐下时候那心里的紧张羞涩,这时候看康熙仿佛真个和气,就越发放松了:
“我不过是个给万岁爷试膳的,哪儿好意思要御厨上什么不上什么?不过是见着您爱吃的我也跟着多吃两口,见着您不太爱吃的越发要多吃几口罢了。”
康熙对这道烤鸭确实寻常,不过动了一筷子,倒是贾娇娇之前差不过一筷子夹几根的芽菜足吃了三筷,是以贾娇娇说起这话来理直气壮,却不想康熙这会子心情格外好,竟指着某道菜问她:
“竟这么说,这些才是你该多吃的呢?”
贾娇娇给噎了一下,那道菜,嗯,仿佛是叫什么祭用猪羊一品的,那果然是个鬼神吃的呀,纯白水煮出来的白肉,贾娇娇第一回见着的时候曾试过一口,好悬才咽下去,连点子咸味都没有,那肥肉的腥膻味儿何其销魂!
康熙自己都不怎么吃的,大多数时候这道菜就是怎么上来怎么下去的,结果倒好,故意拿出来噎人呢?
贾娇娇磨了磨牙,奈何这位乃是当今第一渣中渣,并不是她炸起毛来就能扑过去撒泼撒痴的父兄长辈,少不得鼓了几回脸,悻悻然又讪讪然:
“我吃不得肥肉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嘴馋又面嫩,找点儿好听话儿说的,您也该知道……”
康熙仿佛看到当日景仁宫里那一只,又给逗得炸毛儿,又在挠过来的时候十分懂事地先藏起利爪的大白猫,欢喜之余,又觉得似乎给一爪子挠在心坎儿里,难受当然不至于,就是止不住的痒与热,偏虽说用的晚膳,却还远不到他平日歇息的时候,遂咳嗽一声,故意板起脸:
“如此,你是承认前头是在浑说欺君呢?”
贾娇娇确实不太会察言观色,然而之前那三天心理探测券也不是白用的,大致也猜出这渣渣帝越是一本正经、心里头越是猥琐无限的特质,因此虽没那本事看出康熙眼底的那抹笑,却也没如何紧张,只大咧咧又舀了好大一勺子野鸡汤:
“我是知道您知道才说的瞎话,又说得那样一听就知道的瞎话,明摆着没想着能骗过您的,哪儿就欺君了呢?只不过女孩儿家面皮子薄,有些话不好直说,万岁爷大男人,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计较吧?”
她竟对“欺君”这样大帽子也应答得恁随意,更随意的是在鸡汤里头又搅了半勺子,还兀自可惜:
“怎么鸡汤就真只是鸡汤?别说鸡翅膀鸡腿的,竟是连鸡胸脯肉都没放一块下去?”
康熙看贾娇娇这一会子好像坐下来用膳都紧张,一会子又自在得真以为自己是在走亲戚、连小女子面皮薄之类的话都能随口胡诌,偏他自己还又总想起景仁宫那只又爱炸毛挠人、又总只是虚张声势其实撒娇的大白猫,竟也只觉得有趣,脸也就懒得再板下去,只摇头叹息:
“这熬出汤了的鸡肉哪里还能好吃?况吃鸡也没有吃鸡胸脯鸡腿的,鸡翅膀都勉强,倒是鸡脖子鸡爪子还尚可。”
说着,眼睛一扫,自有比贾娇娇尽职百倍的司膳太监体会帝心,为贾娇娇夹过去一筷子野鸡爪,又一筷子酱鸡脖,贾娇娇啃了两口就没耐心:
“味道是不错啦,可又难啃,又没肉。”
康熙大笑:“亏你不是猫,不然岂非吃鱼都要人先给你挑刺儿?”
贾娇娇狂点头:“亏我不是猫,所以才懂得吃鱼让人帮忙先挑刺、吃虾让人下剥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