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稍等……”陕霭并未邀请云倾进去,反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靠在门口的一棵树前,云倾抱臂而立,一面极目望着远处的夜色,一面等着陕霭出来。
忽然屋内隐约传来几声小孩子的惊叫声,短暂尖锐,转瞬即逝,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接着是几声微乎其微的闷响,若非习武之人根本听不见。
云倾掠到屋前,刚要贴上耳朵偷听,门已被打开,陕霭憨厚的面容在月光色显得格外亲切,只是此刻,却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见云倾站在门口,陕霭怔了怔,随即窘迫道:“这屋子狭小,怕姑娘嫌弃,故而不曾邀你进去……”
“不碍,我正好口渴,可否讨口水?”
“这……好吧!”陕霭犹豫片刻,转身推开屋门,侧身道,“姑娘请进。”
云倾小心翼翼的踏进去,却发现这小屋并非自己想象中那样脏乱,虽然简陋却是窗明几净,器具杂务摆放整齐有序,再往四周打量,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蜷曲在桌子后边,只露出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虽然仓皇却是透着机敏狡黠。
是南宫晖!
云倾大惊,一直寻不着的晖儿竟会在这荒郊野岭之处,陕霭究竟是什么人?
晖儿显然也看到云倾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却没有出声更没有挪动,只是漆黑的眼中满是焦急。
不待云倾反应,陕霭已经走了过去,一把将地上的南宫晖抱进怀里,憨笑道:“这是我的侄儿,父母早亡,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只是自幼残疾,不会说话,姑娘见笑了。”
云倾面上故作平静的点了点头,心中打起戒备,顿了顿道:“这孩子这么小,你将他独自留在这里,就不怕出危险吗?”
陕霭一怔,挠了挠头,“我也是不太放心,可是……”他说着脸颊又是一红,看着云倾却没有说出来。
“我看你还是留下照顾这孩子吧……为了我若是让这个可怜的小娃娃有什么危险,我可是罪该万死了。”云倾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偷偷看了一眼南宫晖,示意他不要害怕。
“那怎么行?如今四下都不太平,樊篱的反贼被朝廷围剿,谁也不能确定是否还有遗漏的反贼流窜,若是被姑娘撞上,那岂不是……”陕霭神色关切,流露出的担忧让云倾心头一暖。
无论真假,被人惦念关切都是值得感动的。
云倾很快回复清明,晖儿被他控制在这里,其用心昭然若揭,他必然不会是表面上如此简单的人,于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带着令侄儿一起走吧!如果因为我害得这小娃娃有什么三长两短,实在是我的不是了。”
陕霭似乎没有注意到云倾语气里的冷意,认真地思索了一番,随即郑重的点了点头,“好。”
陕霭自屋中取了些干粮用口袋装好,随即背起南宫晖,“姑娘,咱们走吧!”
云倾尾随着他,一面赶路一面盘算如何从陕霭手上将南宫晖夺走。
“姑娘,可知我这侄儿为何不会说话?”
“嗯?”
“玄墨教的髯翁用毒手法神乎其技,
我想尽了办法,却也不能够替我这侄儿解毒,所以还得去找我的师傅。”
“你说什么?”云倾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
陕霭忽然转身,看着云倾的眼睛,一字字道:“你当玄墨教的教众真的就是效忠凤凰,绝无二心吗?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凤凰一脉哪里还有忠心之辈,不过就是为了一己私利想要借助玄墨教的势力完成自己的一己私利罢了!”
云倾并不是听不懂,却不愿意这些话由一个陌生人说出来,而且还不知道是敌是友。
陕霭闻言,忽然一笑,“晖儿的确是我的侄儿,当年的隐太子是我的结拜大哥……三年前若不是你在寒水潭中跪了三天三夜,破了我师傅的誓言,今日晖儿便是太子了……”
“你……你是恶人谷老不死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老不死还有个和隐太子结拜的徒弟?”云倾狐疑的看着眼前男子,算不出他到底说这些有什么打算。
“当年隐太子救过我的性命,我陕霭发誓一定要报太子大恩!”陕霭年轻的面庞染了一丝阴霾,“如今,只要樊篱城破,晖儿回到京城便是皇帝,一切便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哈哈,真好……”
看着忽然大笑起来的男子,稚嫩憨厚的样子早已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和仇恨,“只是看在你一直对晖儿疼爱有加,所以有些真相让你知道才公平。”
“真……真相?”云倾脑子飞快旋转,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东西像是长了翅膀,拼命地飞了出来……“樊篱!你是想告诉我,今日樊篱城破!”
什么搬救兵,什么僵持对峙,都是南宫缅用来哄骗自己的,他根本就是打着殉国的打算,没料到自己会回来,所以……可是,那么黎幽……黎幽也是故意的,所以,至少陕霭有一点说对了,凤凰早已没落,哪里还有什么赤胆忠心?玄墨教上下恨不得自己葬身樊篱……
这世上唯一一个到最后还在骗自己的人,却是唯一一个想保护自己的人。
有的人跟你说真话,却未必是忠贞,有的人一直谎话连篇,其背后却都是满满的疼爱与呵护。
云倾忽然回身往来路奔去,身后传来陕霭不高不低的呼喊声,“怎么,你不管晖儿,不去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