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是夏天石;未来,我也许是另外一个人,有着更高的地位和身份,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有全新的选择依据。
“王老先生,谢谢您的指点。”我说。
王老先生豪迈地大笑:“谈不上指点,但由你来接掌我的衣钵,我感到非常放心。至少能够证明,我这么长的等待的确没有做错。现在,你已经有了全新的思想和能力,接下来就要大展宏图,一飞冲天,成为新一代的奇术之王。夏天石,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轻轻点头:“做好了。”
遇到张全中之前,我很少想到自己将来能够成为奇术之王这件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奇术的领域里也是如此。没有人敢妄自称王,只有无知者才会无畏。作为一个老济南人,我知道狂妄的代价,也看过无数因狂妄招来天灾的活生生例子。所以,真正的老济南人绝对都是百分之百谦逊低调的。
“忘掉你自己过去的身份,因为现在你已经有一个全新的身份了。逝者往矣,来者可追。此时此刻,必须要有一个人揭竿而起,在奇术的领域里称王,成为绝对的领袖,让所有奇术师有所依靠。这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不能逃避。”王老先生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重新变得波澜不惊:“王老先生,我没有逃避,只是觉得,中国的奇术博大精深,任何人要想称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王老先生您,为中国奇术的延续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仍然没有称王。如果世界上真有奇术之王,您才真正能配得上这个称号,对吗?”我问。
王老先生并不否认:“对,我的确可以自称为奇术之王,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吗?我有一个儿子,本来可以把他培养成为我的接班人,但他信奉唯物主义,我所说的一切都被他视为异端、迷信、糟粕、垃圾。在他的唯物主义理论中,任何奇术都是障眼法,对社会的进步没有任何原创性的贡献。所以,他从懂事开始,就认为我在装神弄鬼,蒙骗群众,是非常不道德的。这种观念,也直接导致了我们父子之间的缝隙,如同鸿沟一样,不可逾越。这是我此生最大的失败,作为奇术师,连自己身边的人、最亲近的子女都无法影响,岂敢妄称奇术之王?”
我理解王老先生的心情,世界上任何家庭的儿女都有叛逆期,始终会跟父母对着干,把父母给予的任何教诲都抛在脑后。普通儿女的叛逆期,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大概是在十四岁到十八岁的阶段。等到十八岁成年之后,就能理解大人的想法,走向一条积极向上的道路。
在王家,情况有些特殊。
王永帮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叛逆,而是头脑中一直存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两者的交锋。
众所周知,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形同水火,不可能有一个交融互通的渠道。所以,只要王永帮不放弃唯物主义、王老先生不放弃奇术,那么他们两父子将永远形同陌路。
其实,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理论是绝对正确的。
即使是最伟大的哲学家,他在某些时候也会说出,偏颇谬误的话。在任何领域当中,都会出现这样失败的例子。
唯心主义已经存在了数千年,被全球各国奉行,众所周知的那些唯心主义的宗师,已经被全球人民耳熟能详。他们的弟子们把老师的话记录下来,编辑成书,传播到全球各地,成为很多家庭培养后代的座右铭。
当唯物主义出现时,等于是初生牛犊挑战权威,提出了很多针锋相对的新标准、新理论。两种主义谁对谁错,这都是要交给历史去评判的。
现代人身在其中,无法看清。
回到王老先生和王永帮这里,事情更是复杂。除了两种主义的交锋,更有父子亲情、家族权力在内,林林总总,纠缠不清。
老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份家务事里面又掺杂了思想意识形态的问题。以王老先生的智慧尚且不能决断,更何况是别人?
“我能为您做点什么?”我问。
王老先生沉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每个家族亦是如此,我只希望……王家不要断代,留一线血脉,延续下去。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教育那个婴儿,不要让他走我儿子的路,那是完全错误的。天道循环,千年不息,一切留存下来的都是真理中的真理,与主义无关……唉,我不想多说关于如何教育下一代,我是个失败者。”
他是如此悲观,看来,王永帮已经伤透了他的心。
“王老先生,有一个关于国家命运的问题,我还是要请教您。我们东方那个一衣带水的邻邦,正在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很有可能暗中蓄力,期待卷土重来。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奇术师应该做些什么?”我问。
王老先生是经历过二战的人,对这段历史非常熟悉,他的观点或许能代表很多人。
在济南,提到我们的邻邦,老一代人都会无比愤慨,恨不得生食其肉。不过,那些冲动的愤怒的话都是中下层的贩夫走卒、卖浆者流说出来的,反观那些有学问、有知识、有修养、有地位的人,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别人无法知晓他们的观点。
“这件事,必须上观天意,聆听教诲。八十年前,他们已经得到了教训,广岛、长崎投掷的两颗*,就是天意。”王老先生回答。
“我们只能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