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白允每日都会教香儿习字,而香儿在别的方面不甚聪敏,在习字一事上倒还不错,不多日下来已经识得许多字来。
她尤其写得顺手的则是白允两个字。
每日里白允在凉亭中抚琴的时候,她便坐在一旁写字,待到白允弹完数曲唤她将写完的那些字拿来与他看,却总是发现除了开头的几张,其他的全都密密麻麻写着他的名。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随着婚礼吉日的接近,花娘整天里忙得脚不沾地,偶尔露个面,招呼香儿一道布置新房。
直到婚礼的数日前,花娘将最后一仗大红的罗纱悬上房梁,香儿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庭院和喜房,禁不住惊叹出声。
虽然参与其中,她却也难以相信过去只是清雅的庭院和屋子,在一番装点之下,变得如此漂亮又热闹。
以后她和白允就要在这里生活,这样想着心里就跟笼上了红纱仗一般,暖得很。
花娘拍了拍手,也十分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由衷的赞叹道:“瞧瞧这窗花、这灯笼,为了你们这场婚礼,奴家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香儿姑娘可瞧见了,为了追求细致,奴家从头到尾都没有用法术,这每一样东西都是奴家到山下城中最好的铺子里挑出来的,姑娘看着可喜欢。”
香儿连连点头:“喜欢喜欢……”
她还想再赞叹几分,却听到一个略显清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念你如此费心,待婚礼顺利完成,那一半妖元便还与你。”
香儿回头,见一袭白衣翩跹的身影自馥郁的阳光中向自己的行来。
他行得甚是闲庭信步,一旁的花娘却是激动不已:“白公子所言当真?”
“当真。”白允揽上香儿的肩头,闲闲的应着。
花娘已然激动到抬袖拭泪:“太好了……奴家这失散了百年的妖元……总算可以团聚了……”
见花娘这幅模样,香儿忍不住偷笑,却见花娘忽然止住眼泪,好似想起什么,连忙自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迅速挪至他们二人跟前道:“对了,二位可有要宴请的宾客?奴家好一一记下了,提前发帖子给大家。”
香儿低头想了想,如今她娘亲只剩一个躯壳,以前生活的村子也在天灾中被毁,她是再无亲人了,至于白允听说在这世间孤寂的生活了数千年,好似也没有亲人,于是看着眼前热闹的庭院和屋子,她却禁不住有些失落。
这时候白允的手臂却将她揽住,将她往他的跟前带了带,接着听到他的声音自上方响起:“不必了。”
听到白允这样说,花娘却露出一脸惊诧的表情,接着便转为泫然欲泣。
她抖着双手犹如哭诉般道:“你们不邀请宾客倒是说一声啊,亏得我做出这么大的场面,竟然没有人欣赏,这简直太悲哀了!”
说罢她却又忽然抬起头来:“对了,白公子不想邀请凡人,但可以邀请这昆仑山间的精灵和妖啊,大家多少年共修于此,也是个缘分不是,更何况方圆百里的妖对白公子都是满心的敬仰,若能参加白公子的婚礼,想必都求之不得呢。”
花娘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白允,然而等了许久白允却没有答话。
她倒也变得快,方才还恨不得哭天抢地,眼下就一拍大腿道:“哎哟喂,瞧奴家这脑子,白公子何等尊贵,怎能和那些精灵妖物为伍。”
说完她竟没事人似的将那张纸收回袖子里准备告辞。
这时候香儿却拉了拉白允的袖摆,小声问他:“这里除了我们和……黑玉,还有别的妖吗?”
她知道白允不待见黑玉,于是提到他的名字也是小心翼翼。
白允垂眸看向她,微点了点头。
香儿却在心里打着算盘,那日一别后便再没有见着黑玉,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如今若是广发喜帖,说不定黑玉见着了就会来参加婚礼呢?
她于是又扯了扯白允的袖角道:“我还没见过那些妖,况且我们大家都是邻居,要不就请他们来喝酒吧。”
白允素来不喜欢喧闹,那时候在南都那么繁华又吸引人的地方他都未曾多看一眼,现下恐怕不会应允。
香儿并未抱有希望,却没有想到白允竟道:“既然你喜欢,便请吧。”
香儿不可思议的抬起头,还在怔愣之际,倒是花娘先反应过来,连忙兴高采烈的应了:“好咧!奴家这就去准备喜帖!”
说完又是一阵风不见了影。
婚礼前的最后几日,香儿却没有再忙其他的事情,而后每日守在娘亲身边和她说话。
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一个躯壳,可她还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告诉娘亲。
她还将白允领到了娘亲的面前,告诉她以后这位神仙一样的公子就是他的夫君了。
“娘,香儿现在觉得很幸福,每一天都很开心,娘可以放心了。”香儿跪在娘亲的面前磕头,而后留着泪说了这些话。
然而他意想不到的是,白允竟也陪着他做了这些事情。
他竟对着这样一具凡人的躯壳磕了头,而后也唤了一声“娘”。
香儿侧头,看着和自己并肩的白允,忽然留着眼泪笑了起来。
白允感觉到她的注视,亦侧过头来,微蹙眉宇道:“瞧你,也不知是哭是笑,真难看。”
他虽这样说着,却抬起纤尘不染的袖摆一点一点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珠。
香儿忽然没有征兆的扑进了他的怀里,蹭着他的雪白衣襟道:“我想明白了,等成婚过后,就让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