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那个被叫做安妮的女郎说出“欲我所欲,为我所为。”的时候,甲板上就已经被一层狰狞的杀气所笼罩了。刚才还无比兴奋的人们现在噤若寒蝉,他们的脸都被寒冷的恐惧所扭曲着,因为谁都知道这句口号出现时所代表的含义————杀戮和灾难。
而这个人的出现,则在这种不祥的气氛上,确确实实地抹上了一道浓重的血腥味。
他拨开人群向安妮走过去,随着他的步伐逼近,杀气也渐渐从无到有蔓延开来,那种味道也就更加明显,仿佛在血水里被泡得生锈的屠刀,令危机降临的压迫感也更明显了。
当他来到安妮的身边时,阿信这才惊觉到:在他走近之前,阿信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是朦朦胧胧能看到一个影子走过来,因为这个人的杀气居然浓重到连空气都扭曲了,简直就像是一团纯粹的杀意凝聚体。内功高手可以修炼到真气护体而掩盖身形的地步,但是这家伙,他散发出来的不是真气,而是庞大到惊世骇俗的杀气!
这股猛烈张狂的杀气,令围观者们本能地纷纷后退,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这个人中等身材,脚下踏着烧桐木的木屐板,怀里抱着一把四尺来长、没有护锷的武士刀。他穿着深紫色的和服,在和服下隐隐露出便于行动的轻型武士铠————那是日本古代萨摩武士的战衣。
他的脸实在吓人,就像一颗长满木瘤的老树,不但头骨坑坑洼洼,连皮肉五官也恐怖地揉在一起,没有一处是正常的,就像他从一出生开始就一直被人用大锤猛砸颜面一样,难以想象他以前都曾经历过什么阵仗。这个人,绝对是刀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猛士!
连大光头都有些心虚地嘀咕起来:“他娘的…这小子到底杀过多杀人……”
安妮见那个日本武士走过来,有些意兴阑珊地收起鞭子抱怨道:“又来捣乱…你好烦哦,人家还以为能和小帅哥舒服一下呢~~”
日本武士鬼怪般的脸上裂开一道大口子,原来那是他扭曲的嘴:“别这么小气嘛安妮,你玩了这么久,看得我手都痒了,也该让我痛快痛快了吧?”他用疯狂的目光盯着阿信,握着刀的手青筋浮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也有资格被我斩了!安妮,你就让我解解闷吧!”他有若实质的杀气,激得阿信不得不绷紧身体来抵抗。
安妮舔了舔厚实性感的嘴唇:“嗯哼~~尊敬的万恶斩大人,随你高兴就好呀~不过……”她用勾魂夺魄的眸子望着阿信:“那个小帅哥,可别把他砍死了呀。还有,最好是完整无缺地留给我,至少重要的地方给人家留下,我还想和他好好的‘贴身肉搏’几次呢!”她像馋极了的野猫,将“贴身肉搏”四个字说得很轻浮,明显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阿信被她的话惹得面红耳赤,如遇蛇蝎般忌惮地退了几步,轻声骂道:“下贱!”
叫做万恶斩的武士哈哈大笑笑道:“你这喂不饱的浪货,前几天不是还在意大利掳走一个帅小伙吗?”
安妮抚摸着自己诱人的身体,娇笑道:“呼~~笨蛋,你不记得啦?那个我已经玩腻了,还是你亲自处理掉的呢!再说,那个怎么能和这个比呀?”
“完好无缺吗?真是麻烦啊……”万恶斩难以忍受地甩甩头,像是做了损失很大的决定一样:“好好好!那我退一步,就只斩手脚,这样总行了吧?”
安妮看起来很高兴地:“yes!这才是我的好搭档嘛!!”她转身跳到桅杆横木上,像兴奋的小孩一样双手托腮,期待地催促着:“那就开始吧,快开始吧!”
这两个人就像是在商量怎么去切肉一样,根本没把阿信放在眼里,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把阿信当成人来看待,可见杀伤他人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法厄同号上居然有暴君俱乐部的人出现,这足以令所有围观者膝盖发软了。但最最惊骇的不是别人,正是身处于暴风中心的阿信本人,因为他忽然发觉这两个人是谁了。
(万恶斩,难怪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的样子!另外那个安妮…应该就是“哭泣的情人”了?他们是恶臣!)
恶臣是什么?
既有暴君为虐,岂无恶臣相助?
暴君俱乐部里,大多都是些性格乖戾,喜欢独来独往的危险人物。但也有一些暴君,会网罗一些和自己志性相近的人才来作为助手。这些助手,或因实力降服,或因志同道合,甘愿作为所属暴君的臣下效命。他们当中不乏各种顶级高手,大多数时候因为暴君的命令而在暗处奔走,有一些则是作为候补暴君被重点培养,其中甚至还有个别特殊存在,其原本实力就在所属暴君之上,却因为各种原因完全自愿臣服的人物。
这些人的实力极其强劲,虽远不及暴君那般高绝,但也几乎相差不远。正是因为有这种主从结构,大大加强了这个疯狂组织的实力,令断罪联盟的总战力一直不及暴君俱乐部。每年的战损报告里,几乎一大半的冥律处刑人都是死于他们之手。
这些心甘情愿助纣为虐的人,因为臣属于暴君麾下,所以灵异世界给了他们一个很贴切的称号:恶臣!
而阿信现在面对的这两个人,即使是在恶臣里,也是凶名远播的大恶之人。
阿信最先听到“万恶斩”这个名字时,心里就升起一片莫名森寒的暗影。他以前听过这个名字,只不过时间太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