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我们一起冲出去。”
沈述师瞧见东方隐隐有些打开的缺口,抬手向兰月与邵岚的马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马儿嘶鸣撒开蹄子往前跑,“快走!阿月,好生照顾你家娘子,不被人捉住便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兰月深知眼下的情况,她早已收了郁结许久的怒气,只一心一意想着如何脱身。苏岩护着怀中的张好好,虽然游刃有余,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很快便平添了许多伤痕,殷红的鲜血已然染红了青碧色的袍子。
兰月回望时远远瞧见,只觉得触目惊心,虽然两人越来越远,兰月却觉着苏岩似是在目送着她离开。
见兰月与邵岚离开,两人后顾之忧大减,沈述师接回苏岩怀中的张好好,两人巧妙地配合在一起,很快便解决了此次前来围剿的五十名精锐。
沈述师极为清楚,即便李昂同长安城里的一些达贵同意放张好好出宫。然而,他们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无论说与不说,那些人皆是不能容忍他们这些类似证据的人活下来。既是明着来,暗地里想必会麻烦重重。
收拾好残局后,沈述师与苏岩策马前行,终于在十里外的官道入口同兰月等人汇合了。兰月装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苏岩,继而慌忙上前仔细打量着张好好,“娘子,你没事吧?”
张好好不由笑出声来,抬手点了点兰月的鼻尖,“傻子!我好得很,被两个人重重守护,哪里会有什么事情?”
瞧着兰月松了口气的模样,苏岩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即便晓得前面的路还很长,但是却因了兰月这一松气而多了几分信心。
又行了大半个时辰的路,这才到了落脚的地方。四个人各自回了房间,唯独苏岩不顾颜面迟迟守在兰月房门外。沈述师出来散步,正巧见着这么一幕,不禁笑道,“阿岩,你终于开窍了。”
苏岩面上的神情落寞且复杂,“我早已没有退路了,如果再不能孤注一掷,便只剩下自生自灭了。”
沈述师不由感同身受,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同苏岩一样的感觉,知道自己没了退路,而前方又是一片苍茫。如何抉择,便意味着终生命运轨迹被改写,可他那时仍然义无反顾。
苏岩收回目光,转眸瞧着沈述师冷清的侧面,“其实,那个传闻我听说了,你便从未担忧过吗?”
沈述师怔了怔,仰头瞧着夜空中朦胧地残月,唇边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瞧得苏岩心中一阵酸楚,“沈二郎君,你……”
“阿岩,倘若有些事情是我们倾尽全力也无法逆转的,除了顺从,我们再没有别的办法。回想起从前那段痛苦的岁月,如今每一刻相守都是恩赐,以后会怎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却清楚,即便我与她不得不各奔东西,乃至各自成家,我都不想离开她。若是那个传闻是假的,我这一生定会娶她为妻,倘若那个传闻是真的,我们也算是一家人。如此融入血脉的关联,即便是命运,也不能将我们拆散。”
瞧着沈述师坚定地神色,苏岩似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无论前面的路坎坷或顺利,有最爱的人陪着,即便不能得偿所愿,可却也比天下那些身不由己之人幸福太多。
这世间,无论多光明,都会有黑暗。人生流年,无论多阴霾,只要不曾迷失,总会有艳阳普照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