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述师虽未提及其间细节,可张好好终归是在风尘世事中成长起来的,很快便想通了各种关节。同时,她也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我心中有数,子明你不必担忧。我不过是对皇上余情未了,趁着向皇太后请安之际示好,皇太后念及我来自民间学识粗鄙便赐我书房学习。谁知,我却在不甚间触动了别有用心之人设下的机关。此次好在有惊无险,皇太后只要安然无事,我便是吃些苦头也无妨。”
沈述师怔怔瞧了张好好许久,蓦地笑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当真是急糊涂了,竟然忘了你的聪明才智从来不输于任何男子。”
张好好回望着沈述师笑容满面的模样,她蓦然上前两步,紧紧拥住沈述师,“这一路走来,我们早已经历了太多风风雨雨。这一回不过其中之一二,我相信定能安然度过。”
沈述师身子僵了僵,继而抬手环住张好好,“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在你落难的时候,除了担忧却什么也做不了。”
张好好心中涩然,从前她怎就没有发觉,原来桀骜孤冷的他竟是如此敏感纤细,有着不输女子的细腻温文。即便不晓得外面的形势,能够在昭庆殿寻找到机关出口,想必便是花了大心思的。这般费心筹谋,在他心里却仍旧存着愧疚,究其原因,想必他定然是在自责。
“子明,对不起。如今经历的种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任性,不该不顾你的感受执意进宫面圣,更不该……”
温热潮湿地掌心轻轻贴上张好好的唇,沈述师眸光哀伤,“好好,终其一生,你从来都没有错过。你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懂得取舍,明白抉择,而我却总是在左右摇摆中生存,因此错失了太多太多……如今,只有你,是我永远无法放手的执着。”
岂止是自责,同样也是在担忧。她们走到这一步,已然是注定要一辈子走下去了,张好好并不介意给沈述师吃枚定心丸,“无论是过往的执着,还是从前的茫然,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子明,我既然接受了你,便早已将一切思前想后,这世上再没有人能让我后悔。”
当时的张好好并不晓得,自己一番海誓山盟,竟是输给了可笑的命运。她以为自己早已看破了世间万物,却原来不过是其中最卑微的尘埃,经不起风吹雨打。
沈述师拥着张好好的手僵了僵,继而道,“我们走吧,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张好好也晓得此处不是叙旧之地,便颔了颔首,“如此也好,来日方长,待过了这一劫再说不迟。”
沈述师面露忧色,却终究欲言又止:也罢!那些纠不清的纷扰,待出去后再整理不迟,当务之急,还是张好好的安危。
沈述师持着烛火在前面引路,张好好紧随其后。由于密道中崎岖蜿蜒,张好好又气虚体弱,两人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