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我疯了,是你疯了。
——赤西摘月
月明星稀,四周的雾气又重了一些,蓝起就和蓝风一起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台上栽种的吊兰静静的凝结出露水,顺着痕迹清晰的叶梗一路滑到泥土上,又咻的一声融进土里不见了。
“小风?”蓝起难得和蓝风这样面对面站在一起,尤其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不自觉地耸耸肩,把手上的烟头掐灭,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只,zippo打火机咔嚓一声,新的香烟像烟火一样一下子点燃了,升起一缕青烟,然后猛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只烟圈,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做完,才又转向蓝风继续说道:“我记得我以前问过你一个问题,问你恨不恨你邢阿姨,你说不恨,对吗?”
刚才一看蓝起要吸烟,蓝风早就偷偷在旁边猛的吸了好几口空气,这会一听蓝起问起,也才终于转过头来,清了清嗓子说:“嗯,记得。”说完他看向蓝起,判断着蓝起这次试探的目的。
“我是今天晚上才想起来,今天是你哥哥的生日。小风,你觉得你哥哥怎么样?你想念他在的日子吗?”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敏感,一样的果断,一样多愁善感,一样坐怀不乱。平时越是硬汉粗犷,转身深夜越会哭的像个孩子,蓝起这样稳坐江山近二十年,其实内心深藏不露的温柔比谁都多。
帝王家从来不养温顺如绵羊的儿子。兄弟几个,面和心不合,你捅我一刀,我半夜去放把火,最后看戏得来一场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新的历史画卷就这么展开,历史工匠上留下的又是“先祖平四国,振兴发展”这样的美谈。商场同样如此,你棋差一招,就只能满盘皆输,败者为寇不是说说而已,是真正的家破人亡。
而现在的豪门世家,真的是像极了当初的天极帝国,兄弟互相残杀,最终留下一个继承庞大的家业,一个人在雄图霸业上孤独终老。这,不是蓝起想看到的。
“小风,你喜欢你哥哥吗?”他看着蓝风平静如海的眼神,试探性的问出这个问题。他其实有些私心,相比起蓝风来,他爱的更多的总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蓝层。人心奇怪,一连八个包子下肚,味道最美的永远都是第一个,功劳最大的永远都是最后一个。蓝层和蓝风虽然都是他的儿子,但相比于十几岁才接进门的蓝风而言,蓝层身上有他第一次为人父的喜悦,有爱情得以开花结果的欣慰,有亡妻不可追的愧疚,有二十年疼爱化作丝丝缕缕思念的默契。
在蓝层身上,他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而在蓝风身上,就像是吃进肚子的第二个包子,无论味道如何,总有一种模仿的味道在里面。
所以说他是有私心的。蓝起看着蓝风和他相差不大的清瘦的脸庞,轻声说:“小风,等到我干不动了,等到我不能给你们哥俩顶住这个蓝家,你说我能不能看见你和你哥一起患难与共,扛着蓝家的旗,一起把他插在更高的山上?”无论将来如何,他都不想看到蓝风和蓝层两个人为了家权争得形同陌路,这种鲜活的如同战场上的场景,他在平时已经见的太多。
“咳咳,”蓝风终于忍耐不住,一只手捂住鼻子,眼睛在烟雾朦胧的月色中勉强睁开,说:“这是当然,我没有进门前,都是哥哥一直在暗地里帮我,”他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扶住墙壁,一只手顺了顺自己的胸脯:“我一定……会和哥哥一起扛好蓝家的大旗的……”
蓝起连忙掐灭了手里的烟,帮着蓝风一起顺气:“是我不好,没想到你受不了这个烟味……”说话间,两个人同时抬起头,蓝起看着这个已经长到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忽然觉得他已经看不懂他了,又恍惚中摇了摇头,才放开蓝风:“看来我真是老了,也该多让你们锻炼锻炼了……”
蓝风挥着手驱散了烟雾,能开口后第一句话不是别的,还是乖巧懂事的,“没关系,是我太敏感受不了这个烟。”随后才是让蓝起放心的,“爸你放心,我和哥哥会继续让蓝家越来越好的,蓝家的企业会越飘越远。”
蓝起欣慰:“你从小就比你哥懂事,又知道承担自己的责任,这一点,你哥不如你。”
蓝风心里把这句话过了一遍,嘴上没有计较:“哥比我大,自然比我优秀些。我是弟弟,等哥回来了,以后还是要向哥多学习学习。”
“也是,蓝层还在美国锻炼呢,你看我,大晚上拉着你,两个老爷们伤春悲秋有什么劲,我估计你妈也差不多该停了,回去赶紧睡吧。”一脚踩碎刚才的烟灰,眼看着红色的烟头扑哧一声终于灭了,蓝起也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倦意已经写在脸上:“不回去?”
“爸您先回去,我再看会。”蓝风脸上还是谦逊的笑意,根本看不出任何反抗的味道:“好不容易挨到这个时候了,我想再多看两眼。”
蓝起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留下蓝风一个人在略显空荡的阳台上吹着夜风。
“咳咳咳咳咳……”月光中蓝风一阵激烈的咳嗽,无人关照的身影费了好大一阵子才平息下来,又张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终于缓解了刚才闷到窒息的胸腔。他并非体质娇弱,只是私生子,在那段不能见光的日子里,经历过严重的营养不良和高烧不退,秦欣奔走在两个豪门之间,对他根本无暇顾忌,他就躺在小护士的怀里,翻着手上晦涩难懂的书本度过自己的童年。
也是因此,虽然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