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冷冷清清,如跌落凡间的精灵。在流光溢彩的琉璃瓦上,在宽大浓绿的芭蕉叶上,在明亮如镜的青石板路上......肆意的跳跃起舞。一阵寒风吹过,凄凉秋瑟的细雨如烟如雾,默默的浸润着整个大地。
“娘娘,小心些。”榴喜撑开了手里的细竹骨水墨油纸伞,细心的遮在了俪妃的头上。俪妃下了轿子,拢了拢肩头蜜合色撒金花缎面披风,抬眸斜扫了一眼在蒙蒙细雨中庄严依旧的御书房,还有门外被细雨淋着,却雅雀无声的一干宫女太监。红唇微微勾起,曼声道:“走吧!”行动间好一阵环配叮当,香风细细。
原本守在廊下的赵全忙笑呵呵的迎了上来:“见过俪妃娘娘。”
“嗯!”俪妃扶了扶鬓边几欲滑落的长串坠珠琉璃彩凤逐碟簪,淡淡道:“谁在里头回话呢?”
赵全恭恭敬敬的答道:“是刑部的郭侍郎在里面回话。”
“刑部郭侍郎?”俪妃歪着头略想了想,焕然大悟道:“原来是咱们皇后娘娘那年纪轻轻就占据高位的弟弟。”
听她的语气似带着不恭,赵全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呵呵干笑了几声。俪妃白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身后一个小宫女手里提着的朱漆雕飞龙食盒,淡淡道:“我前些日子见皇上有些咳嗽,便送些冰糖炖枇杷叶来,最能镇咳止痰。”语毕,她轻移莲步准备上前。
赵全忙上前一步挡在紧闭的宫门前,微微鞠躬说道:“皇上要是知道娘娘这片心意,一定会非常开心。”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不过皇上吩咐下来,这会子谁也不见。不如请娘娘把这冰糖炖枇杷叶交给奴才,让奴才转交给皇上享用。”
俪妃摸着耳畔的琉璃彩蝶耳环没有出声,只斜斜的瞥了榴喜一眼。榴喜立刻上前一步,牙尖嘴利的说道:“赵公公,你可知道这里面的枇杷叶都是咱们娘娘亲手摘了。一片片洗净后再亲手炖的。太医说这可要热热的喝了才有效果,我们娘娘这才巴巴的送了过来。交给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到皇上跟前,这不是枉费了咱们娘娘的一片心意嘛!”
赵全脸皮抽了抽,脸上殷勤的笑意寡淡了几分。榴喜没有察觉。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再说,这御书房,咱们娘娘一向都是想来就来,何时见皇上不许过?您还是别多事了吧!”她边说边挤开了赵全,一手推开御书房的大门。恭恭敬敬的对俪妃道:“娘娘请。”
“嗯!”俪妃淡淡应了,也不看一脸焦急的赵全,提着食盒便走了进去。赵全有心想拦,可想着这俪妃一向圣眷颇重,他不敢得罪狠了。终究这一犹豫,就只能看着俪妃窈窕的背影,慢条斯理的往御书房里走去。
御书房幽深而辽阔,一条又一条的长廊把里面与外面严严实实的隔开。她刚刚狻>吞里面“呯”一声脆响,朱显怒气冲冲的喝骂到:“这就是堂堂三品大员,朕所倚重的臂膀。不但性子残虐手段毒辣。视人命如草芥。居然还勾结数百商户走私私盐,与国争利。那些暗卫一天究竟在干些什么?尽收罗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样的大事在他们眼皮底下活动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被发现。难道他们都是瞎子,聋子不成?”
郭承嗣回答的声音有些低沉,俪妃听不太真切。不过她也不甚在意,只小心的提着裙摆慢慢往御书房内走去。她足下雨天才用的厚底蜀锦珍珠绣鞋,踩在满是积水的青石板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声。
“谁在外面?”朱显的声音隐隐含着磅礴怒气。
俪妃心头一跳,忙出声说道:“皇上。是臣妾给您送冰糖炖枇杷叶过来了。”
里面静了静,就听朱显放缓了声音说道:“进来吧!”
俪妃这才掀开明黄带团蝠纹的云锦门帘,款款走了进去。就见明亮的白玉石板地面上留下一滩暗黄的茶渍,还有几块碎了的青花瓷残片。朱显靠在宽大的团龙金椅上。一边闭目揉着额角,一边对下首的郭承嗣说道:“算了,这事你不要插手,退下去吧!”
郭承嗣不敢直视宫妃,只得老老实实半垂着头。只看见半截蜜合色散金花的披风下摆,裹着茜色绣水波纹的裙角在自己眼前轻巧的掠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薄幽远的兰花香。
“是。”郭承嗣正满心的不自在,闻言如蒙大赦。他恭恭敬敬的答应了,快步退了出去。
俪妃解了身上的披风,把冰糖炖枇杷叶从食盒中取了出来,放在他面前的大案上。然后悄声问道:“臣妾没吵着皇上议事吧?”
朱显摇头说道:“没有,事也说的差不多了。这是什么?”
俪妃微微一笑,说道:“前两天臣妾听皇上有些咳嗽,一直记挂在心。今儿一大早就去摘了枇杷叶,拿冰糖炖了。热热的喝一碗,最是镇咳祛痰,岂不比喝那些苦药渣子要好。”
朱显的眉眼舒展开来,他伸手揽着俪妃的纤腰,笑眯眯的调侃道:“既然如此记挂着朕,那为何昨日朕去瞧你,你又闭门称病,坚决不肯见朕?”
俪妃扭着自己的衣角,嘟着嘴说道:“眼见宫里就要添新姐妹,皇上又要有可心人,还不许臣妾心里不自在一回吗?”
朱显闻言,突兀的哈哈大笑,他取起食指在她挺翘的鼻尖上刮了一把,宠溺的说道:“小醋坛子,满皇宫内院,也只有你敢给朕甩脸子。”
也许俪妃不是后宫里最漂亮的一个,也不是后宫里最年轻的一个,更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