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头儿在村里人缘甚好,牛珍珠在祠堂门口的胡闹很快就在众人的一片哄笑声中结束了。
不出一个中午,牛珍珠的事儿就变成村里人家在饭桌上佐餐的笑话。
王氏本来也不爱在孩子们面前提各家的闲事,不过这事儿说起来跟她们家也有些关联。在吃饭的时候,她就状似不经意地把这件事说了。
满囤抱着大碗想了想,耸了耸肩膀,也没说什么。
王氏就把自己心里的话讲了出来:
“送衣服这事儿呢,可是行善积德的,咱们啥也不图,就是想让别家的孩子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可这事吧,叫珍珠这么一搅和,倒叫你田大伯无端挨了顿骂,娘这心里倒是怪过意不去的。”
“这个牛珍珠,”满囤咂了下嘴:“也是个厚脸皮的,凡事都想沾人便宜,一但便宜没占着,倒像是吃了大亏一般痛苦。”
王氏接着说:“可不是么,珍珠小时候可也没这样,这些年不但没啥长进,倒越发退步了。她要是不改改这毛病,哪能留得住福气哪。”
满囤转而又问王氏道:“娘,那你看田大伯以后还会不会再管这种闲事儿?”
王氏立刻道:“不用问,老田这人,只要认准做的是好事,从来不打退堂鼓的。”
“原先他在村里教书那会儿,村里就没有认字儿的孩儿,是他一家一户动员着,让所有的孩子都来祠堂里读书。”
“好些糊涂爹娘不让女孩子读书,要留她们在家里干活,老田就一次次跑去找家长、找村长,说是女孩儿们也必需得一块上课。为着这件事,他都不知道挨了多少骂。”
“珍珠能认几个字,也全靠着跟老田上了两年的课。”
“不过吧,……后来学校都停课了,村里的祠堂也成了晾晒场。”
“再后来……唉,再后来你们这些小萝卜头就不在村里上学了。老田也能有些时间种种自己的地。”
“他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
王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高兴起来:“老田喜欢看书。”
“三儿,你昨儿个是不是又跑去城里了?娘听人说你出了村儿是往东头去的。”
“这回就算了,下回你要还能往城里去呢,就给你田大伯买本儿书回来。”
“他原先有一大箱子书呢,可惜都让人给烧了。”王氏又想起过去的事情,挽惜道。
“知道了,娘。”满囤一口答应。
这简直太容易了,哪里还用得着下次再跑去城里?这会儿,在他的空间里,就收着一大车的书。
说来也巧,这次进城卖蚕蛹,倒叫他顺带着办成了两件事儿。
头一件就是说服了五金厂的车队队长许茂才。
当天下午,许队长就指挥着手底下的司机们往满囤找来的小院里卸了十来趟车,顺利完成了当天的分额。
两人私下商议的结果也很简单:许队长可以等汽车修好后再把煤渣拉走,煤渣堆进院子里,不论多少,存一晚上两块钱。
这个价远远低于许茂才的心理预期,所以他就痛快地答应了。
满囤瞅着那辆坏车,以它表面看起来的破旧程度,估摸着没个三五星期是修不好的。
许茂才前脚刚走,他就动手将煤渣收进了自己的空间。等许茂才下次来看的时候,他就会相信自己有处理废渣的能力。
到时候,他就可以趁机拓展自己的业务。
满囤离开的时候,若大的院子空无一人,雇来的看门人明天才开始上班。
一切都是天衣无缝。
另一件事就比较赶巧了。
就在那位大婶帮他卖着蚕蛹,而他蹬着车子四下转来转去的时候,在一条不足两米宽的小胡同里,他遇见了一辆收破烂的板车。
胡同里的路本就狭窄,板车一走,正好把路给占全了。
不仅如此,这车还走的特别慢,几乎就是在他前面慢慢吞吞地挪着,最后好容易拐出了胡同,干脆就停了下来,全程都挡在他前面。
满囤在后面跟着,就乐了,拉车的人跟自己现在是同行啊。
再细心一瞧,车子上面装的可不是破烂,好像是一车的书。
如果是这么一大车的书,那分量可不算轻。拉车的汉子累得满头大汗,很快就不得不停到一棵桐树下歇脚。
满囤也跟着停了下来,又围着板儿车看了看,他猜的一点不错,确实是书。
这批书全都捆扎成捆,还带着牛皮纸的包装,贴着封条,满囤扒开条缝一看,哟,还都是以前出版的
这是可收废品的板车,车把上挂着收破烂的拨浪鼓,书堆上面还捆了一□□袋的废铁丝……咦?这批书看起来是被当成废品给收了,这是什么回事儿?
满囤就带着好奇下了车,跟收破烂的人站到一处,随便打听起来。
收破烂的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就跟满囤讲了。
原来这是有个单位急着要把仓库腾出来盖冷藏库,仓库里原先堆的废书就成了垃圾。
这批书原本都是文/革中收缴上来,临时暂放在这里,谁知这一放就放了十几年,正好他摇着拨浪鼓经过,就一股脑的全让他收了。
满囤就扒开几个包装,察看这些都是什么书。
“我这收的价钱可比废纸贵。”收破烂的见着满囤对这堆书饶有兴趣的样子,立刻提高了声音,强调起来,同时打心里庆幸自己刚才没说出那间仓库的地点。
满囤瞧见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