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河边儿就柱子一个人,正赤着泥鳅一样光滑的黑脊梁在游泳,也不说找他有啥事儿,就是笑嘻嘻地喊他下来抓鱼。
大中午河水清凉,满囤就忍不住想回去喊他弟弟们也来。
柱子又笑嘻嘻地喊住他:“满囤,光咱俩抓鱼,别叫小孩儿们了。”
满囤没拒绝。
他虽然不懂该怎么摸鱼,但想着自己还有事儿要找柱子帮着传话,也就把裤脚挽到大腿根儿,跳到河里,顺着河沿的长草丛找去。
他前世跟那些爱钓鱼的同事呆久了,也会了解一些零星的常识。
这样的地方一般是钓鱼者的首选目标,通常都有鱼。
当然心里想是一回事儿,实际操作起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柱子把河水都搅浑了,他也看不清楚脚底下的情况,只好硬着头皮摸来摸去,冷不防绊着了水里的烂草根,哗地摔进水时,裹了一身的泥浆。
反正浑身也湿透了,满囤干脆就脱了个精光,把脏衣服冲了两下,湿漉漉地摊在大石头上晾晒。
结果一回头,柱子这会儿倒跟他拉开了距离,而且有意地越游越远。
满囤心里就纳闷。
喊我河边也是你,劝我来摸鱼也是你,刚才还使劲往我身边挤,怎么这会儿我tuō_guāng了逮鱼更方便,你个大老爷们装什么害羞,又躲开了?
有古怪啊。
满囤四下望了望,这边儿除了他们两个再没别人。忍不住白了一眼晒得跟黑炭似的柱子,都是爷们儿,咱不过是稍微白了一点儿,有啥大惊小怪的。
满囤泡在水里瞎摸鱼,却一条也捉不往,弟弟们也一个没来,柱子也不说叫他来有啥事儿,满囤就没了精神。
干脆往头上浇了两捧水,就穿着半干的衣服,准备往回走。
柱子的衣服是事先就脱好的,揉吧成一团在树荫底下撂着,满囤经过时就弯腰把衣服给拎了起来,准备拿过去,叫他也赶快上来。
结果这么一拎,从衣服里掉出一包烟来,封口还没拆。
满囤的脚步就停住了。
==
柱子在河里游了两圈,一扭脸儿,找不见满囤,正奇怪呢,自己的白布褂子倒顺着河水漂了下来。
柱子赶紧一把捞到怀里,却没看见自己的黑布裤子,于是赶紧喊道:“满囤,你搞什么鬼,干嘛把我衣服丢水里,我裤子呢?”
“想要裤子啊,”满囤站在对面的大石头上,居高临下盯着他:“那得先回我几句话,答好了就还给你,答不好,你就光着屁股走回去吧!”
“哎哟满囤兄弟,你看这脾气大的,哥咋对不住你了,尽管说。”
“要问我问题?好啊,随便问。”
“烟是克生给你的?”
柱子先是一愣,立刻又装傻:“啥烟儿?”
于是满囤就更肯定今天是有事儿瞒着他了:
“裤子不想要了吧?”
“一包烟嘛,想要就送你了,有啥好问的嘛。”
“我就当你是回答了。我再问你,”满囤蹲了下来,在水面上投下一块阴影,堪堪罩到柱子头上。
“这烟跟今天中午你喊我来下河的事儿有关系?”
柱子摸摸鼻子,不吱声。
满囤把脸拉了下来:“我王满囤是拿你当兄弟,敞开了胸膛有话直说,心里没半点儿藏起来的事儿。”
“柱子你要是不拿我当兄弟看呢,”满囤顿了一顿,声音也沉下来:
“那咱们今天就各走各道,以后也没话可说。”
说完满囤就站起身做势要走。
柱子慌忙往岸上追了两步,因为没有裤子,又只好蹲到水里,为自己辩解起来:“这事儿也没这么严重啊,我也就是一时糊涂,贪了点儿便宜。”
“一包烟可不便宜。”
“不就是包烟么。”
“说吧,算计我什么便宜。”满囤站在石头上,逼问道。
柱子张了两次口,最后懊恼地一拍水花:“满囤兄弟,是我不好,为了包烟,我真是糊涂。”
满囤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但口气依然严肃:“有事儿说事儿,就还是我兄弟。”
柱挠挠头:“这烟吧……”
“咳,这烟它就是克生给我的。”
“这孬事儿吧,也是他出的主意。”柱子说着,又小心地看了一眼满囤的脸色。
“嗯,听着呢。”满囤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
“克生呢,说他跟少梁打了个赌,说你的屁股长得肯定比村长儿媳妇的脸还白,让我骗你脱了衣服下河,不管成不成,都给我一包烟。”
满囤听了这话警惕地往周围看了看,但没瞅见人。
“他们有个望远镜。”柱子低声补充道。
满囤老脸一红,心里骂道:“一帮兔崽子。”
也是,王满囤这会儿正当年少,皮肤即使可着劲儿的暴晒了这么一个月,也只是浅浅的小麦色,泛着健康的光泽,平日洗澡的时候就还能看出来没晒过太阳的地方依旧白皙。
还当这个时代山水依旧民同淳朴,哪知道这帮小王八蛋还有这么些个花花肠子。
满囤一想,克生看着不像,但那个少梁十有七八是个弯的。
“所以你就这么把我卖了?”满囤一挑眉。
“这可是一整包烟呢,就让他看一眼,你又不吃亏。”
“我要是长的跟你一样,有人肯拿东西出来,我就趴到石头上,让他使劲看。”
“好!你今天就趴到这石头上反思吧。”
“别这样啊,满囤,我就是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