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太阳挣脱了地平线,从东方渐渐升起。红日放射出一道道金黄色光芒,为黑暗的陕北带来一丝丝暖意。曙光像巨剑的锋刃划开黑暗,迸射出庄严肃穆的明亮光辉,向那深远的天空,辽阔的大地,苍茫的空间扩展着。
张应昌营寨之中的大火已经渐渐平息,留下了一阵阵硝烟。倒毙的战马,战死的伏尸四处散落在营寨四周,在这个春日的清晨,更显得苍凉悲壮。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汉端坐在一处高地之上,他身上穿着厚厚的铁甲,身后跟随者七八个披甲的战士。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初升的太阳,心中却是一阵阵悲凉。
这个看上去威武雄壮的大汉正是刘宣,石勇战死的消息他刚刚已经耳闻,对于这个噩耗,刘宣几乎算是毫无准备。
在他起兵以来,一直是顺风顺水,麾下得力的将校,一个也没有损伤。即便攻克延川县损失了史太岁,处死了王登高。但是史王二人并不算他麾下的核心将校,在营官一级的骨干中,还没有出现任何伤亡。
这一次夜袭张应昌,不仅战死了营官石勇,就连那支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骑兵营,也一起损失了大半。
三百多人的骑兵营,经过连续两次与官军大战后,如今完好无损的骑兵只有一百三十余人,如果没有长时间的补充休整,已经不堪一战了。
石勇的意外战死,对于刘宣来说绝对是一个严重的打击。他的麾下,合格的骑将并不算很多。
石勇的战死,不仅严重的挫伤骑兵营的锐气,更是让刘宣失去了一个英武善战的骑兵将领。
听到石勇战死的消息,刘宣的心情一度非常低落。毕竟现在还在起兵的初期,即便是刘宣自己,也要披甲持刃身先士卒。而战阵之上刀剑无眼,一枚散射的铅弹,一支乱飞的流矢,就能取人性命。
即便刘宣已经成为一军之主,在战阵之上也没有多少安全感。石勇身为骑兵营营官,防卫不可谓不严密,只是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就被流矢夺走了性命。
直到刘宣看到了初升的朝阳,心情才好转了几分。他用力拍了拍手心,自己为自己鼓劲说道:“老子是大难不死之人,上天让老子活了下来,定是要成就一番大业。作为一个天命所归之人,岂能婆婆妈妈,自怨自艾。”
刘宣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正要回到大营。却见叶谬之急匆匆的赶来,手中拿着一摞摞文牍,看来已经将昨日的战损缴获清点出来了。
叶谬之投靠刘宣已经快有半年,因为才干出色,逐渐的被刘宣所信任,现在已经成为刘宣麾下重要的后勤官。
叶谬之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因为遭遇不顺,却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他见刘宣心情欠佳,马上猜中了刘宣的心思。他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自古成就大业者,很少能一帆风顺。”
“先贤孟子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就以明朝太祖为例。在成就大业之前,花云、胡大海、俞通海、廖永安、桑世杰、耿再成、张德胜等良将先后战死疆场。但是明太祖却没有失去斗志,反而越战越勇,先破陈友谅,再败张士诚,而后驱除鞑虏,北伐中原,成就大明三百年霸业。”
“将军今日虽然失去了石将军,但是却大破延安官军。整个延安府内,在没有与将军野战抗衡的力量。在下斗胆,还请将军不要灰心丧气,振作精神带领大家开创一番暂新的局面。”
“中原自祖龙以来,还没有超过三百年的王朝。明朝现在天灾人祸不断,皇帝苛责暴戾,丝毫没有人主之相。明朝的亡国,未必不是要亡在我们手里。希望将军效仿汉高祖、明太祖,带领大家推翻暴明,创建一个暂新的王朝。”
刘宣听了叶谬之深入肺腑的劝谏,心中也感触颇深。他看了看叶谬之真诚的双眼,心中暗暗想到:“草莽之中多有英雄豪杰。此人并不是先知先觉的穿越者,但是眼光却是不同凡响,居然看出了明朝的亡国之象,劝告我效仿先贤,成就一代大业。”
其实,在万历年之后,先后就有不少官员看出了这一点。知州张遂,御史张铨先后上奏朝廷,要求朝廷歼灭赋税、善待百姓,预防陈胜黄巢之乱。
刘宣听了叶谬之的劝谏,哈哈一笑说道:“我并不是明太祖,你们也不会成为李善长。”
元末之时,李善长劝谏朱元璋的话,与叶谬之虽然不尽相同,但是大致的意思应该一样。朱元璋听从了李善长的劝告,以应天为根基,采取儒生朱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终于扫荡了群雄,成就了大业。
叶谬之心中一阵尴尬,毕竟李善长的结局并不算很好。被胡惟庸案拖累,李善长本人也是身死族灭。
刘宣拍了拍叶谬之的肩膀说道:“行章放心,这一点小小的挫折,还压不垮我刘宣。我刘某人既然敢杀官造反,就不是一个轻易跌倒之人,只是今日因为石勇兄弟意外夭折,有些感怀心事罢了。”
看着旭日初升的朝阳,刘宣心中也一阵阵感慨。
明太祖起兵的艰难,刘宣没有多少感怀。他想到的是后世的红朝毛太祖,他老人家当初带上井岗的门生故旧,如卢德铭、何挺颖、张子清、伍中豪等,都先后死于敌人枪炮之下。
到了建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