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当年的愿望,实现了吗?”
“抱歉,神父。“叶青玄轻声回答,“那种事情我早就忘了。”
班恩愣住了,许久,神情变得苦涩起来:
“是这样吗?”
“恩,是这样。”
叶青玄点头,迈步走向前方。
留下班恩疲惫地坐在废墟中,闭上眼睛。
钢铁的洪流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恰似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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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厮杀和动乱之中,叶青玄一步步踏上台阶,推开了教皇宫的大门。
在无数圣殿骑士严阵以待的戒备之中,他踏上了道路,走向了前方的圣所,如入无人之境。
而就在那一瞬间,浩荡的钟声自圣城之巅敲响。
关于神之子的审判即将开始。
这一次,他终究没有迟到。
不论门后等待着他是什么,他都已经做好准备。
他要将夏尔从这里带走。
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要同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那一瞬间,最后的大门在他面前轰然洞开。
于是,空气中粘稠的血气扑面而来。
蜿蜒的猩红自厚重的门扉之后流出,蔓过了他的脚下,顺着台阶向下流淌,一点一滴的爬行着,恰如消逝的生命。
一切都仿佛凝固了。
叶青玄僵硬地迈步,踩着脚下粘稠的血液,走进圣所之中。
可是那里再无任何呼吸的声音,只有无数倒在座位上的狼藉尸体。
他们原本都是诸国的弃子,教团的死忠,枢机主教会中尚存的血勇。
他们做好了被暴怒的叶青玄杀死的准备,在这里,代替世界见证对于神之子的判决,还有叶青玄的结局。
可是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已经死去了。
一瞬间,鲜血被赋予了生命,自他们的躯壳之中挣脱,从每一个毛孔之中渗出,就像是蚕蛹挣脱了自己的茧。
无穷尽的血色汇聚为浅浅的河流,自高处的阶梯席位之上流淌而下,到最后,向着门外蜿蜒而去。
只留下一具具干瘪的尸首在座位之上,皮肤上残留着血管凸起的痕迹,还维持着死亡时那一瞬间的痛苦姿态。
干枯的眼洞中看不见了眼球,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空荡荡。
而就在正对着大门的最高处,那个能够俯瞰一切的地方,叶青玄看见了最后的赤之王。
那个苍老的教宗带着自己的宝冠,手持着那个曾经代表至上权威的权杖,威严冷酷,低头俯瞰着下方那个被审判者。
维持着这样的姿态,再无任何气息。
根本不需要去刻意查探。
他已经死了。
隐约能够看到尼伯龙根的丝状菌株从他的口鼻之中延伸而出,可是那些菌株已经尽数枯萎,再无任何生气。
自那一具人类的身体,一直到圣城的最深处,接续着无数大脑的庞大根系……
死亡降临在这里。
一瞬间,自内而外的,所有的生命都尽数被抹除。
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躯壳。
绝大的寒意将叶青玄吞没了。
叶青玄僵硬在原地,呆滞地看向圣所的正中央,审判席之上被鲜血拥簇的囚徒,那个畸形而佝偻的背影。
他低着头,仿佛有泪水从脸颊上落下,落入了脚下的血中。
水滴的细碎声音回荡在寂静里。
“……夏尔?”
叶青玄凝视着他的背影,不敢置信:“是你么?”
他想要上前,可是脚步却在血泊中戛然而止,从那个狼狈的背影中,他却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并不狰狞,也并不阴沉,可是却令人感觉如此遥远。
仿佛一生都难以触及。
“我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听见了夏尔的声音,尖锐又沙哑,就像是残缺的声带在痛苦地痉挛,哀鸣着,迸发出人的语调。
“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可是却忍不住很难过。”
“后来,我终于想起来了。”
在低语中,他回过头。
那一瞬间,叶青玄看到夏尔囚衣之下痉挛抽搐的畸形躯壳,还有那一张被泪水覆盖的侧脸。
“老师他死了……”
他捂住自己的脸,哽咽着,无声哀哭。
叶青玄抿着嘴唇,上前,想要拥抱他,可是却难以跨越这短暂的距离。鲜血将他横隔在外,固执地拒绝他上前,将这短暂的距离化作天渊。
他愣住了。
呆滞地看着那个身影,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
叶青玄终于听见祂最后的悲鸣。
“——后来,夏尔也死了。”
在漫长的寂静里,天灾·神之子,抬起了眼睛。
俯瞰着面前的丑陋世界。
看着面前白发的年轻人,眼神就变得恍然起来。
“小叶子,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叶青玄张口欲言,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却满不在乎地收回了视线。
“都无所谓了。”
他说,“随便什么都好。”
就这样,在骨节断裂的声音里,他撑起自己佝偻的声音,任由畸形的骨骼破碎。在那一层勉强覆盖了一层皮肤的躯壳之上,肌肉和内脏涌动着,破碎的骨骼重新弥合,回归到了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疮疤剥落,枯朽的长发断裂,又重新生长。
松弛的皮肤破裂,又重新生出。楔入颅骨中的铁钉和桎梏脱落。
曾经扭曲生长的一切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