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为情的事情,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没什么了,快去快去!”
叶青玄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笑容,便也笑了起来,纵马而去。
目送着叶青玄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胡先生微笑着,眼神释然。
“再见。”
他轻声呢喃,转身走进天门关。
你的时代已经到来了,叶青玄。
想必没有我来进行多余的提点,你也能够从迷茫中醒来吧?
你还有挽回错误的机会,胜过当年的我,也胜过这世上众多追悔莫及的人。
不论遇到什么,希望你能够找到白汐。
还有……
那是胡先生最后未曾说出的话语。
“——成为英雄的愿望,不要放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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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地动山摇。
穹空为黑云所覆盖,仿佛铁幕缓缓压下,在长城虚影的笼罩之中,沉甸甸的盖在天门关之上。无数乐章和矩阵自虚空之中浮现,以太波动此起彼伏,化作纽带,紧系着天与地的距离。
令天与地再次重合,只剩下了唯一一个渺小的缺口。
天门关。
“……天门关啊。”
战马之上,白恒凝视着自己曾经穿越过不知多少次的城关,如今自己却要亲手将他击破……一时间心情便有些复杂。
“长孙家主,遵照先前的安排,这里就交给你了。”
他调转马头,将一块虎符抛向了碧眼紫髯的长孙家主,打了个哈欠之后,一骑身影就没入了千军万马之后,再也不见。
纵然是长孙家主也没有想到,白恒就这么放心的将兵权丢给其他人,毫无留恋,甚至没考虑过怎么再收回来。
在尖锐的号角声中,大地动荡,铁骑席卷,千军万马在大地之上推行,像是灰黑色的铁毯,将大地一点一点覆盖。
一袭白衣的长孙家主升空而起,驾驭着井中月的投影,凝视着天门关之上孤身而立的男人,微微拱手:
“胡先生,好久不见。”
两军阵前,胡先生却毫无风度的坐在城头的女墙上,也不在意自身的安危,只是懒洋洋地抬起头,撇了他一眼:
“有话便说——你来我这里,是想要打下天门关,还是想要跟我拉家常?”
长孙冀归无所谓地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失了面子而感觉到难堪,可是眼神就变得郑重起来,低沉的声音自胡先生的耳边响起。
“告诉我,胡先生……十五年前,太常卿和你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纵然注定得不到回答,他依旧抱着万一的期望。
“无可奉告。”
胡先生的眼神漠然,只是敲打着膝盖上修长的铁篪,钢铁的余音里带着森冷寒意,令长孙冀归的眼神变得失望起来。
“那么,就要请先生赐教了。”
胡先生摇头,“你是我的前辈,我没有教过你什么,当不得先生这个称呼,所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长孙冀归一愣,旋即沉默了起来。
胡先生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什么,顿时大笑了起来。
“老师死后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叫我胡先生,反而把我的本名给忘了啊。”
他乐不可支地拍着膝盖,摇头感叹:“虽然不怎么好听,但连名字都被人忘了,还是觉得有些恼火啊。
还有那群夷人的主教,怎么想怎么见鬼。不但把人的名字当姓氏,还管人叫‘太阳’。虽然读音差不多,但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吧……算了,算了,来将通名的环节就这么略过好了。”
他起身,弹了弹下摆上的灰尘,手中如长笛一般的铁篪旋转着,迸发出轻灵而细碎的声音。
“我准备好了,你们呢?”
他端详着长孙冀归,眼神就变得轻蔑起来,“就你一个胡儿吗?恐怕不够啊。”
“……”
长孙冀北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这么多年的风度和涵养没有让他失态,可是眼神却变得愤怒起来了,碧目之中映照着阴沉的光。
“那么,就请胡先生——领教一下!”
崩!
那一瞬间,铁篪的凄啸迸发,宛如烈日的轮廓自胡先生的身后浮现,洒落暴虐的炽热光芒,令无数人骤然色变。
此时此刻,烈日的轮廓之上,所洒下的每一缕光芒,都是极其纤细的以太之线,无数乐理纷繁编制而成的细线带着不可思议的穿透力,像是纤细到难以察觉的剑刃贯穿。
转瞬间,天门关之前的大地动荡起来,在长年累月中千万人践踏而成的坚硬道路在瞬间变成了细碎的沙尘,伴随着暴风吹上天空。
如鬼泣的哀冷之声自胡琴井中月中流出,相较酷烈的大日,却宛如流水一般,弥漫向四面八方,紧接着,升腾成了朦胧的雾。
那无从观测的雾气弥漫在以太之海中,阻隔着烈日的爆射之后,无数性质干涉如铁锤,锻打着以太,形成了怪物的轮廓。
统摄了召唤和禁绝两系的乐理,井中月所驾驭的绝非是柳氏的阴魂鬼魅,而是兽性的另一个极端——以龙脉之血汇聚而成的神性。
转瞬间,迷雾消散,赫赫天门自以太之海中浮现,无数巨灵自门中走出,身着铁衣,目生三木,手持大戟,踩着飓风和雷霆,仰天咆哮。
它们自从雾中涌现,不似寻常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