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罗满圣殿,此刻已然幻化成某个从人间超脱而出的恐怖地域。
光线扭曲、暴风动乱,焚烧的火焰升上天空,幻化为云层,又降下了恐怖的铁雨。钢铁在火焰的云中融化成汁水,飞舞在空中,最后落在地上,像是花一样地盛开。
残缺的圣像伫立在花丛中,怀抱着自己的头颅,那扭曲的面孔或是绝望,或是悲悯。
更多的面目上,只有两个空荡荡的眼窝,铁的泪水挂在脸颊上。
宛如哀哭。
就像是有一双恐怖的大手在不断地改变着这里的一切,将天国和地狱打碎之后,搅拌融合,铸就了畸形的统和体。
而就在大殿的正中央,是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神圣之釜。
平平无奇的神圣之釜中,却仿佛将以太界中的惨烈争斗囊括、微缩,光芒和黑暗在大釜中沸腾,彼此绞杀,迸发出天国的圣歌或者深渊的哀鸣。
随着百目者的步步紧逼,漆黑地纹路在神圣之釜上蔓延着,几乎将要占据它的主体,彻底与它合二为一。
在神圣之釜的后面,教皇依旧面无表情。
庄严而神圣的面孔上遍布裂隙,像是烧坏了的陶瓷。
而在神圣之釜的前方,则是宛如黑暗凝聚的原暗教皇卢多维克,显露出恐怖本相的天灾化身肆无忌惮地宣泄着体内的力量。
就像是引导着以太界中的神明战争一般,他们以神圣之釜为战场,彼此搏杀,争夺着通往神明宝座的道路。
一团乱象。
无数乐理彼此牵扯,进行着残酷地拉锯战,不断地破碎,又重新被修补,甚至在一瞬间在双方的争斗中湮灭,又在另一个层面之上开启了新的争斗。
但毫无疑问,百目者,已然占据了主动,甚至是上风。
占据神圣之釜,百目者为此筹谋了数个百年,时用过不计其数的方法,走遍了所有的道路,都只为了这一个目标。
直至今天,终于得以接近这个成果。
拥有本体自以太界投下的无尽力量,此刻的卢多维克俨然已经成为了百目者真正地人间化身,将教皇的一切反击死死地压制下来,令赤之王陷入被动防守之中。
可是随着圣城结界的钟鸣声迸发,圣城苏醒,重新进入锁闭状态。无数乐理横隔在物质界和以太界之间,形成了庞大的缓冲层。
有了这一层缓冲,百目者对卢多维克的配合也顿时迟滞起来。空有力量,却无法灵便运行。就连原暗教皇那由纯粹黑暗凝聚成的躯壳,也开始渐渐消散、稀薄了起来。
短短的几个弹指,便被赤之王扳平了局势,甚至丧失了主动。
“看来你的计划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完美。”
赤之王的神情不见欣喜,依旧冷淡如铁:“筹备了这么多年,还被打成平手,本身来说就已经算不上成功了,难道你还要继续纠缠不休么?
百目,理智一些,从长计议吧。
这一盘还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而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你。”
“不属于我?”
卢多维克冷笑:“得了吧!何必在我面前做出这副虚伪面孔呢?为了篡夺大源,人类舍弃了原本的道路,将自己发展成如此的畸形摸样。
自认为正义,一边唾弃着堕落,一边又满手血腥……不正是你们的教团篡夺了人类的过去和未来,掩埋了过往的罪孽的么?
你们甚至不敢让其他人知道,黑暗时代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存续。”
赤之王的躯壳中,那十数个历代教皇的声音漠然回应:“教团的是非对错,未来的历史中自有公论,但是,于你无关。”
“哈哈哈哈哈!!!!”
卢多维克被逗笑了,向前,黑暗暴乱,步步紧逼,死死地压制着赤之王地反扑。他双手压在神圣之釜的边缘,紧握,就像是要将它融入怀中。
随着他的笑声,仿佛神圣之釜也震颤起来,简直就像是……应和着他一般!
“看到了么?这一份独一无二的共鸣!”
卢多维克凝视着赤之王,声音如雷鸣:“这么多年以来,你们将我当成魔鬼和敌人,推到你们的对立面,却始终不肯承认,我的力量来自于你们。
为什么不敢告诉那些凡人?
我,就是你们的神所存在的唯一明证!”
原暗教皇的躯壳中,那个来自以太界的宏大声音咆哮:
“——我,就是你们那虚无缥缈的神在这世上唯一的化身!”
“你只是个残次品而已,百目。”
教皇面无表情地摇头,“如同当年妄图成为天灾,建立地上神国的亚瑟。不,当年的亚瑟自己选择了堕落之路,变得如同你……
从古至今,有无数的存在想要成为真正的神明,像你,像亚瑟,或者其他野心勃勃的天灾。但这些都是痴心妄想!
神的宝座就在大源之中,可惜,不论是谁,都距离那宝座太远!”
崩!
赤之王的躯壳再度崩解。
可其中所迸发的,是炽热的神圣之光。
模糊的光之王冠从教皇地头顶显露,宛如神授予的权杖,威严而高远。
宛如实质的光芒从王冠中涌现,倾注在神圣之釜中,令神圣之釜宛如被烧红了一般,灼伤了卢多维克的手掌,令他松开了双手,踉跄后退。
“它不属于你,百目!”
赤之王冷然说道。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嘶哑狂乱地笑声从卢多维克的躯壳中迸发而出,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