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城的日头,相比较一个月前,已经不是那么骄了。夏末秋初,这风吹在脸上,也不那么的闷了。秋高气爽,秋雨未下,西伯利亚的冷风时候还早。城门口不少的闲汉,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聊的事情。
几骑骑兵飞入城门,除了扬起的尘土让他们眉头皱了皱之外,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他们太习惯战争了。宁远这里的人,看多了打仗,也就不再那么惊讶了。第一次建奴入侵,夺走了宁远四城,后来孙承宗出兵又夺了回来,来来去去的,这里的城墙,都还是坑坑洼洼的。
那个靠在城墙的上掸了掸灰尘,道:“咱这高阳城,啥时候能像那锦州城一样,披上个‘铁王八’。”他双手抱着后脑勺,道:“你瞧瞧这泥糊的墙,一口唾沫都能打个洞,上个月俺去锦州探亲,那家伙,这城楼都跟铁王八似的,可硬了。据说啊,这城墙都是嵌了钢筋灌了一种叫水泥的玩意儿,刀剑砍不动,连炮弹都轰不开,可硬实了。”
“兄弟,问你个事儿,这孙承宗孙督师的府邸怎么走?”身板略单薄的赌九站在辽地汉子面前,整个就小了一圈。
“小兄弟你找孙督师?”
赌九呵呵一笑,道:“唉,唉。也不是找孙督师。这找孙督师家的管家,这菜价要商量商量。”
“哦,卖菜的是吧。”他指了指城里头,道:“好找的很,长街往后走,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得到宅子。”
“唉,唉,好嘞。”赌九笑了笑,走开了。
几个汉子看着那小个子,背后嬉笑着:“这小身板板,比娘们的都要小个一圈。真孬。”
……
……
孙承宗年事已高,自从京师回来之后,便一直住在高阳城,不曾出任为官。日子过得淡如水。却丝毫不能掩盖住他当年的光辉。脚下的这些土地,失而复得。如今的关锦宁防线,都是他的手笔,也护住了大明几十年的倾覆危机。两人叩门,在孙府门前等候着。杨帆很久不曾见到那个固执的老头了。想起当初的老人,他也是感慨良多。
没多久,管家立马就府门打开,让杨帆两人进府去了。
那个老人刚刚从后边急急忙忙的出来,看见杨帆一身长衫站在堂前,老泪纵横,“来了。”他并不是不了解大明当初风雨飘摇的危机,当朱由检暴毙那一刻,收到消息的他恸哭一声,呼道:“大明亡矣!”病倒在了府中。
然而后来杨帆等人一系列的举措。仿佛是妙手回春一般,无论是大明的朝政、赋税还是国内的局势,都稳定了下来。他还想着能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大明朝做些什么的时候,杨帆已经做得足够出色了。
“好久不见了,孙老。”杨帆行了一个晚辈礼,让赌九到院子里待一会儿,自己扶着浑身都在颤抖的老者,将他扶到了主位上。“这次来辽地,顺道来看看您。”
“好,好。”孙承宗点点头。他稍稍梳理了一下思路。想着自己要说了。由于太过激动,连言辞都理不顺了,道:“如今的朝政,还稳定吗?”他挑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毕竟这关乎存亡安危。
“一切安好。新皇登基,朝局清明。”
“那便好,那便好。”孙承宗吃了颗定心丸,才想到茶水未上,连忙喊刚刚出来的孙子去倒些茶水来。
等茶水的时间,他才笑了笑。道:“听说你和徐家的姑娘成婚了?”
“恩。年纪也不小了,按照您老当初的话,三十岁,孩子都应该读书去了,还光棍一条不像话。”杨帆笑道。阳光照在堂前的台阶上,孙承宗灰白的络腮胡子蜷曲着。他不时捋着,“也是。我三十的时候,儿子都有仨了。你能和蓉丫头修成正果,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说来说去,除了开头提到些政局稳定否,聊着聊着大抵都是些家长里短。
一盏茶的功夫,杨帆感觉聊得也差不多了,寒暄总有个度,再谈下去,就没有什么可以付之一笑的话料了。京师死的人多,两人心里都明白,再往深了谈,徒升唏嘘感慨罢了。
杨帆放下茶盏,道:“孙老当初设想着,是如何平定辽东的?”
“平定辽东?”
杨帆点点头,道:“建州的那些女真人跨过长城,攻打辽东,如今更是建都盛京,难道孙老没有想过打回去?”
“想当然是想过。你有不是不明白如今大明的国力。当初万历年间,三大东征都打过,那时候若是那群打鱼放羊的敢反,准一炮打到建州。可如今内忧外患,国库空虚,守都困难,谈何打?”
“也是。”杨帆说道。历史上打少数名族,除了汉唐明初这几个时代,其他的基本上就是被虐的份了。他又问道:“如果真要打,孙老可否给点意见?”
孙承宗眉头一挑,沉默了片刻,问道:“如果打,那么得看人马多少了。”他知道杨帆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是要闹出点动静,才来询问的。
“昨日孙传庭刚刚和我说了,五万关宁军,如果在加上三万蒙古骑兵,你看拿不拿得下沈阳?”
“拿下沈阳?”孙承宗沉默了。片刻,他才道:“若是真是有这八万精兵,朝廷也允许出兵,拿下沈阳的话……也不是……还是……”他也吃不准到底该如何说了。等了片刻,才喊自己的孙子,从书房拿出一张细致的地图出来。
当初在凌河城,杨帆便细致地将辽东的地图画出来,后来更是每个辽东的将军人手一副,准确的将山、河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