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房令余哭起来,眼泪流下来。
“哭有用吗?如果哭有用,你尽管在这里哭吧。哭完后就可以回京师去了。”杨帆站起来。
“我……我爹说了,要保护我娘,就要让我来不器书院,只有自己和杨爵爷一样强大了,才可以保护我娘,不被大娘欺负。我……我不想我娘受欺负。”
杨帆看了一眼那小手拭眼泪的小房子,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这将是你在不器书院值得奋斗的目标。”说罢,缓缓走出小榭,独留房令余在里边发呆。
杨帆可以容许大人们抱着不一样的目的,不管是卧底也好,埋棋子也罢,他都不在意。书院,本来就是一个包容的地方。但绝对不容许的是,一些乳臭未干的少年们,在他们最美好的年纪,却作为了政治的牺牲品,没有目的,没有理想的苟活在书院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不断有从京师,从江浙,从齐鲁大地赶过来的少年郎们,他们一头扎进了这个入初升般朝阳的不器书院。他们中,家中长辈,从六品到三品都有,然而有三品大员的庶出灰头土脸地回去了,也有一些六品主事家中的私生子,留在了书院,很荣幸地成为了不器书院的一份子。从后山丘的账房中,领到了一套属于不器书院的校服,以及六人一间的厢房。
他们不是来度假的,所以,尽管没有和别人合住一间房的习惯,也只能勉勉强强住里边。杨帆的话很简单,不想住,滚回去。管家仆人一律回去,就这样,几天里,即使不器书院没有任何的宣传广告,就招满了整整五十名学生。
不仅杨帆没想到。就是连那些接过学生档案的山长都吃了一惊。这真的就成了贵族学校了。一个个官宦子弟,纷纷踏破门槛,往书院里挤进来,真是要多疯狂有多疯狂。
后山小湖便的那水榭。已经成了杨帆的独家办公地点。几位山长几次三番,要求杨帆让出这水榭,作为山长的起居室,被杨帆一口拒绝。真是以为自己好说话,谁都要占便宜了。无奈拗不过杨帆的三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选在了原先杨帆为他们准备的独立小楼,作为办公地点。
夕阳西下,小皇子独自走进了水榭之中。
“你皇爷爷呢?”
“他走了,说亘儿听先生的就是了。”
杨帆顿时头疼起来,这皇族子弟,能被朱启带过来的,岂是凡物?若是按在那帮官家子弟当中,定是不妥,便道:“他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听先生的。”
“那好。以后你便跟着书院的学生一道学习便是。至于吃住,还是随我一道回庄园。”小皇子一听高兴起来,以为这是杨帆给自己开小灶,以后学习可以轻松一点,不过接下来的话,让他顿时脸一黑。
“你不要以为这就是开小灶了,我会每天让你把一天学过的东西都讲一遍,如果说不出来,我是不会那你怎么样,但不确保你皇爷爷会把你怎么样。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别想着偷懒,知道吗?”
“哦。”小皇子转身离去。杨帆抬起头,余辉落在台阁上。水榭前的湖边波光粼粼,凉风吹过,那枯萎的残荷,被吹到了角落。
一人走来,神色从容。
李道位列大九卿之一,消息在京师自然数一数二的灵通。当宫里的几位负责太子课业的教习。告诉他太子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现的时候,他立马联想到的就是这一个多月前,杨帆也刚刚离京。那么……接下来的话,就不必多少什么了。
虽然朱由检没说什么,但老谋深算的李道明白,什么才叫做得宠。即使是削爵离京,身边都有太子相陪。杨帆立的是书院,太子跟过去,那很显然,朱由检是想让杨帆作为太子的老师。
太子不出意外,那便是以后的帝君,那么杨帆就是帝师。这背后的政治意义就非同凡响了。孙承宗是朱由校的老师,力主还辽。那么受他影响,朱由校、朱由检都是对于还辽大业格外的重视,才有了锦宁防线。
李道深谙里边的内涵,所以李郁欢就这么来了。作为他的政治筹码,自己的儿子是第一个从京师出发的,确实最后一个抵达金陵的。这也是他交代的。险棋李道从来不会落子,能落子的,永远都是那些有惊无险的地方。既然是书院,那就不是太子一个人的书院,那么李郁欢入书院,自然就没什么话可以说。
说白了,就是跟太子站在一起,太子何许人也?他老子是圣上。
李郁欢站定,躬身至膝,向杨帆行礼,道:“先生,好久不见。”
“你来干什么?”
杨帆这一句反问很冷淡,却很实在。他没有什么可以教李郁欢的了。若是没有错过那场春闱,目测如今李郁欢已经入翰林了。虽然李郁欢一直口口声声,叫着杨帆先生,但杨帆从来没有拿李郁欢当学生,总之亦师亦友,更多的只是探讨罢了。
李郁欢垂手而立,并没有面露难色,很坦然地说道:“春闱还有两年,父亲怕我怠慢了,特地让学生到金陵,再来锤炼锤炼。”
“我没什么可以的教你的。你回去吧。”
“您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但不代表学生没什么可以学的。先生当初说过,让学生抱着一颗好奇心,现在,学生对于不器书院很好奇,所以就来了。”
“几日不见,顶嘴倒是学会了。”
“不敢,不敢。”
“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李郁欢抬头望着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