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无论城头的士兵还是城下的青州士兵都是难以入眠的一夜,在城下四座大营内,罗士信、尉迟恭、苏定方等大将都在召集手下商议攻城方案,他们要的已经不是赏金和升官,而是一种荣耀,一种尊严。
在四座大营中,尉迟恭负责东城,由于尉迟恭一万手下主要以新兵为主,他是四支青州军中势力最弱的一支。
另外,裴行俨的手下主要是骑兵,六千步兵被徐世绩带去围困高士达骑兵,所以明天攻城战裴行俨就无法参加,张铉率领的军队是后勤军,也不参加攻城,实际上是罗士信、尉迟恭和苏定方三支军队参与攻城战,攻城竞争战将他们三人之间展开。
大将将任务分解给各营,各营偏将又召集校尉、旅帅明确任务,层层转达,从主帅到大将到所有士兵,人人摩拳擦掌,等待着天亮一刻的来临。
在尉迟恭军中的一顶大帐内,队正王敬玄和数十名手下商量攻城细节。
“我去看过攻城梯了,攻城梯高三丈,前端有挂钩,护城河宽一丈五尺,城墙前端空地大概宽五尺,我算了一下,攻城梯正好放在护城河中间位置,这就要求下盘要结实,我觉得护城河上至少要垫两层板,两层板上都要钉上横条,尤其上面一层板前后都要钉上,防止打滑,刘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王敬玄对一名火长吩咐道。
“大哥放心吧!我今晚就把横条钉好。”
“不仅今晚要钉好横条,明天在护城河上铺木板时,一定要把铁钉在土里钉实了,这些细节千万不要疏忽,你小子记住了。”
刘三默默点了点头,王敬玄又道:“明天按照惯例我先攀城,第一火和第三火跟随我,第二火和第四火紧随其后,第五火用弓箭掩护,争取最短时间上城。”
说到这。王敬玄叹了口气,“我估计明天会有弟兄伤亡,所以有些话要说在前面,如果我们拿到赏金。第一份给阵亡弟兄,第二份给受伤致残的弟兄,剩下的大家均分,所有弟兄都一样,包括我王敬玄。大家有没有意见,有意见现在提!”
一名火长道:“赏金分配没有问题,就是队正若不幸阵亡,谁来指挥?”
“我如果阵亡,第一火长接手指挥,第一火长阵亡,第二火长接替,以此类推,下面大家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吧!打个包放好,如果自己死了。就托其他弟兄带回家去。”
众人都各自散了,王敬玄取出一个包裹递给火长刘三,“我如果阵亡,兄弟就替我把这个包裹交给你大嫂,并告诉你侄儿,他爹是怎么死的!”
刘三点点头,“大哥,如果我阵亡了,也烦请你把我的东西带给我老娘。”
王敬玄拍拍他肩膀笑道:“希望我们两人都平安无事!”
………..
东天空终于泛起了鱼肚白,烟灰色的晨曦笼罩着大地。卯时终于来临,青州军主营内终于响起了咚!咚!咚!的巨大战鼓声。
各营士兵如蚁聚集,迅速在大营中排列阵型,青州军在一夜之间搭建了一座高达三丈。方圆五丈的观战木台,位于南城两里之外,这是战旗指挥中心。
两军作战,无论是攻城还是野战,都需要靠战鼓和战旗来指挥战斗,尤其在夜间作战。战鼓声就更显得重要。
此时张铉并不在木台上,而是带着十几名将领骑马巡视南皮县城。
事实上,张铉对南皮县的各种情况已经从很多渠道了解清楚了,但今天却是第一次亲眼查看。
南皮县城不高,城墙大约两丈五尺,墙体也不够宽厚,城头只能容两辆马车并行,无法架设投石机、石砲等重型投掷武器,城下也有护城河,但只有一丈五尺宽,护城河看起来也不深,但河内布满了尖桩,一旦落入护城河内,必死无疑。
总体看来,南皮县显得十分陈旧,只勉强具有一点防御功能,但城头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人人张弓搭箭,警惕而不安地注视着城外的隋军聚集。
这时,一名负责指挥的牙门将飞奔来报,“启禀大帅,各军已准备就绪!”
张铉看了看天色,淡然道:“开战吧!”
片刻,惊天动地的鼓声再次响起‘咚——咚——咚——’鼓声并不急促,但它却显得十分低沉有力,动人魂魄,让城头士兵的眼皮也跟着它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
张铉已退出战场,将战场让给了进攻大军,三万大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向南皮发动了进攻,惟独留下了北城,这也是给城中守军一个逃亡的机会,防止他们在绝望中和城中民众玉石俱焚。
隋军如潮水般杀向城池,尽管三支攻城军队都有自己的攻城方案,但前几个步骤都完全一致,
为首是三千弓弩大盾兵,由于城头没有投石机,箭矢便成了攻城军队的最大威胁,防御并压制住城头的弓箭,便是弓弩大盾兵的任务。
城头箭如疾雨,铺天盖地地射向城下,士兵们顶着大盾奔跑,在距离城墙百步内将大盾固定在地面上,大盾下方有铁刺,不用时收在盾内,使用时将铁刺拉出插在地上,另外,大盾左右各有一个折叠支架,拉出来便可固定在地上。
城墙下迅速形成了一片盾墙,躲在大盾后面的士兵开始举弩向城头射箭,城上城下箭矢如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漫天飞舞的箭网,随着伤亡加大,城头的箭势渐渐被压制住了。
高士达亲自在城头上指挥作战,他急得大吼大叫,“放箭,给我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