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在军营大帐内,张铉负手望着面前的五大箱黄金,在他手中还捏着虞世基不敢接受的锦盒,耳边夏侯俨的卑恭的话语尚未散去。
虞世基竟然将所有的黄金都还给自己了,还口口声声说他愿意全力帮助自己实现愿望,愿意交自己这个朋友。
张铉的眉头渐渐锁紧,他当然明白虞世基把黄金还给自己的真实目的,虞世基在考虑后路了,就算不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他的子孙和家族,以虞世基的高位,他必然比一般人更深地感受到隋朝的危机。
这么一个嗜财如命之人连黄金都不要了,由此可见危机的严重程度,这种危机不是天下乱匪造反,而应该是天下各大势力都抛弃了朝廷,杨玄感造反引发的震荡波使很多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在帐外喊道:“主帅,出事了。”
张铉一怔,他随手将珠子揣进怀中,快步走出了大帐,只见帐外抬来一副担架,担架上之人正是杨善会,他已经晕过去了,脸上肌肉因痛苦而扭曲。
张铉吃了一惊,急上前问道:“是怎么回事?”
“启禀主帅,刚才一辆马车从军营门口驶过,将杨司马扔下来,被当值的弟兄们发现,将他抬了回来。”
一名校尉低声对张铉道:“四肢皆被打断,伤势很重。”
张铉顿时勃然大怒,是谁敢对自己的人下这样的毒手?
他克制住满腔怒火,上前查看杨善会的伤情,这时,杨善会呻吟一声,慢慢苏醒过来,他看见了眼前的张铉,声音低微道:“将军,属下今天去.。兵部办入职手续。”
“这我知道!”
张铉握住他的手问道:“但我想知道是谁干的?谁对你下手?”
“是.。。宇文智及。”
“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毒手?”张铉又追问道。
“我办手续时.。。他也在兵部,当时他说话很难听。当众辱骂将军,我忍不住斥责他几句,他便在天津桥追上我,下令手下围攻..”
这时。军医匆匆赶来,简单查看一下伤情,便令让人将杨善会抬去军医大帐。
张铉望着杨善会的担架走远,拳头不由慢慢捏紧,新仇旧恨一起被勾了起来。不杀这个宇文智及,他张铉誓不为人。
黄昏时分,在宣风坊的一家胡姬酒肆内,四名朝廷权贵公子聚在一起喝酒,夏侯俨、宇文智及、元敏和杨绩,杨绩是郇王杨庆幼子,被他父亲派到京城打通各个关节,杨绩由此结识了夏侯俨和宇文智及,众人臭味相投,很快便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宇文智及这两天心情十分恶劣。由于云定兴找父亲告状,加之这次突厥大军抓捕杨广失败,他父亲便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他将狠狠大骂一顿。
今天宇文智及去兵部替父亲办事,正好遇到了刚被兵部任命为张铉帐下司马,前来办理任职手续的杨善会,两人发生了口角,宇文智及一时冲动,便喝令手下打断了杨善会的四肢,将他扔回张铉的军营。以示对张铉警告。
但当宇文智及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把张铉的帐下司马打伤,张铉岂会善罢甘休。他又后悔,又有点害怕,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始终一言不发。
夏侯俨拍拍他肩膀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弟的心情竟如此恶劣!”
旁边元敏知情,冷笑一声,“还不是因为那个张铉?”
夏侯俨不由一怔。他上午还去见了张铉,怎么宇文智及也和他扯上关系了?他便不露声色问道:“老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张铉发生冲突了?”
宇文智及长长叹口气,“倒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手下司马杨善会,我今天和他发生了冲突。”
宇文智及便简单地说了几句,最后悻悻道:“本来我不想动手,但他说话太放肆,好像投靠了张铉就可以不把京城的官场规矩放在眼里,我就出手狠狠教训了他,让他明白,在京城还轮不到他放肆。”
夏侯俨这才知道原由,便笑道:“这种小人物不值得和他计较,丢份子,教训一顿就算了,老弟何必还耿耿于怀,来!我们找个粉头唱唱小曲。”
这时,一名乐师带着歌女走进房间,元敏却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他上前关上门,回到座位低声道:“这个张铉野心勃勃,非同一般,听说他在江都暗中和江南会有往来,还有传闻说他事先已经知道突厥军队要对天子不利,所以他早有准备,勤王令才下三天,他的先锋便抵达楼烦关了,我仔细算过,就算骑兵也不可能这么快,他的先锋一定早部署在河北。”
夏侯俨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哼了一声说:“那有什么用,人家是勤王第一功臣,我听父亲说,天子和皇后都对他感激不尽,那怕他再做什么过分之事,仕途也不会受到半点影响,前途一片光明。”
宇文智及恨得咬牙切齿,“他前途光明个屁,朝廷还能存在多久?总有一天他会落在我的手中,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宇文别胡说!”
元敏连忙低声喝止他,他走到门口看了看两边,又关上门回来道:“有些话大家心里清楚便可,但不能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
宇文智及也知道自己失言,便不再多说,一杯接一杯喝酒,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杨绩低声问道:“局势有这么严峻吗?”
元敏是极为狡猾之人,他不光防着隔墙有耳,同时也要防着这个杨绩,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