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片刻,张铉在十几名士兵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张铉满脸笑容,老远拱手道:“欢迎梁使君的到来!”
由于内心对张须陀的抵触,梁致对张须陀的一切事情都不愿去了解,也连带着他不了解张铉,他甚至连张铉在朝廷中的军职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张须陀手下一名牙将。
若不是他的内弟在张铉手中,他恐怕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张铉。
“张将军抓走了冯小钿,我是为他而来。”
“原来是为这件小事,好说,请梁使君进营内再谈吧!”
梁致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大步走进了张铉的军营,两人在张铉会客堂内坐下,远处角落坐着正在低头抄写文书的刘凌,张铉要命人上茶,梁致却一摆手止住了,“多谢张将军好意,茶就不必了,我们直接说正事。”
张铉取出一份口供,递给梁致,“使君先看了一看吧!”
梁致接过看了一眼,原来是冯小钿的口供,这么快就交代了吗?他心中暗骂冯小钿无用。
等打开口供细看,梁致一下子愣住了,冯小钿不仅承认私卖米酒属实,还竟然交代自己才是青州酒楼的东主,这不等于就在说他梁致违抗圣上旨意吗?
梁致一句话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铉却接过口供,刷刷两下撕成四片,梁致怔住了,“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道。
张铉淡淡一笑,“私卖米酒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大惊小怪,我马上就放人!”
张铉随即令道:“立刻把冯小钿和李掌柜放了。”
梁致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张铉不过是利用冯小钿把自己引来军营罢了,他竟然上当了,他有点沉不住气问道:“张将军到底要做什么?”
“我请使君来,其实是想和使君做个交易。”
“交易?”
梁致冷冷道:“我和张须陀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交易。”
“不是和张大帅,此事与他无关,是我和梁使君之间的交易。”
“你?”
梁致望着张铉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忽然发现这个张铉似乎并不简单,先用小事把自己诱来,再用大事和自己谈交易。
细想一想,自己对这个张铉竟然一无所知。梁致心中忽然有点懊悔起来,自己怎么不先了解一下这个张铉的背景呢?
“张将军想交易什么?”梁致终于收起了心中的不屑,一脸严肃。
张铉笑着取过两封信,放在梁致的面前,“一封信是我从左孝友在蹲狗山的密室里找到。是梁太守写给左孝友,表示愿意与左孝友合作,时间是今年三月,梁使君还记得吗?”
梁致额头上的冷汗刷地流下来了,他确实写过这样的信,当时张须陀正和刘霸道的十几万大军在齐郡激战,左孝友准备和孟让趁机会猎北海郡,他写信恳请左孝友放过北海郡,但还没有结果,张须陀便大败刘霸道的军队。左孝友和孟让的军队又缩了回去。
这封信他几乎已经忘了,不料却落在了张铉的手上,梁致浑身颤抖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张铉又指着另一封信道:“这是左孝友的供词,我刚刚拿到,他承认你已经在年初投降,如果这两封信我交给圣上,梁太守觉得会是什么后果?”
梁致几乎要崩溃了,半晌才颤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张铉不慌不忙道:“我想梁太守应该认识肥城县县令的李华。他配合徐圆朗诱引齐郡隋军,差点歼灭了张大帅的军队,后来张大帅要杀他,但被我拦住了。
我告诉张大帅。绝大部分文官都有气节,他们是不屑于投效乱匪,他们只是为了保民才不计个人荣辱,其实很值得敬佩,所以现在李华依然担任肥城县令,没有被处罚。其实我相信使君也是一样,为了保北海郡之民,我说得没错吧!”
梁致低下头一言不发,看得出,张铉的话句句说在他心上,其实不仅是他,所有乱匪肆虐地区的官员都一样,既是朝廷官员,也暗中投降了乱匪,当然动机并不一定是张铉说的那样高尚,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以及财产才是重要因素。
但梁致心里也明白,张铉这样说是为了和自己达成妥协,他叹口气道:“将军想要什么?”
“我只要两样东西,一个是北海郡的治安权,一个是两千私军,其他政务我不干涉,相反,若梁太守需要军队协助的地方,我也会尽力帮忙。”
梁致迟疑一下,“这是张大帅的意思?”
张铉笑着摇摇头,“张大帅不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件事和张大帅无关,事实上,我是独立军府,可能梁使君不太了解,如果梁使君兵部中有同僚,也可以去打听一下兵部的任命。”
梁致低低叹了口气,“让我考虑一下吧!”
张铉把信件递给他,“这是原件,送给梁使君。”
梁致一下子愣住了,张铉竟然把原件给自己,那他还威胁什么?
“这算是我的诚意吧!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以诚换诚。”
梁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确实被张铉的举动震撼住了,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他接过信向张铉施一礼,“多谢张将军的诚意,梁某铭记于心。”
......
梁致告辞离去了,张铉将他送出了大营,回到官房,他见刘凌欲言又止,便笑道:“觉得我把原件给他不妥吗?”
刘凌苦笑一声说:“我只是担心他不肯轻易放弃自己军队和治安权,没有了原件,也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