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乳白色的雾气如流苏般笼罩着隋军大营,也笼罩着彭泽湖两岸的原野和树林,这时,在隋军大营东北角约百步外的一片树林内出现了大群唐军士兵。
主将史怀义骑在战马之上,透过浓雾注视着隋军大营,隋军大营显得格外冷清,两座哨塔上已经没有了士兵,透过大门,大营内完全看不见军营清晨时那种特有的热气腾腾地景象。
史怀义心中生出一丝疑虑,他看到的就是一座废弃的军营,难道隋军士兵已经完全走光了吗?
“将军,怎么办?”几名大将低声问道。
史怀义一咬牙令道:“杀进去!”
三千士兵一声呐喊,从树林里冲出来,向隋军大营杀去,他们撞开了大门,冲进了隋军大营内。
隋军大营内并不是帐篷,而是一片片砖房,但唐军一直冲到湖边,依然看不见一个隋军士兵,占地数千亩的隋军大营竟然是一座空营。
史怀义心中感觉到了不妙,他奔至湖边向码头上望去,他想象着应该有部分战船和数百艘货船停泊在码头上,但眼前却只有一片空空荡荡的水面,没有一艘战船和货船。
史怀义已经意识了什么,他大喊道:“跟我去仓库!”
他调转马头,率领数千唐军士兵向数里外的仓库群奔去
李孝恭的两万大军只比史怀义晚半天抵达彭泽湖隋军大营,大军距离隋军大营还有一里,史怀义便匆匆迎了上来,单膝跪下道:“卑职特来请罪!”
李孝恭心中一惊,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殿下,卑职晚来一步,隋军大营已是一座空营,所有士兵和官员都已撤离,码头上也没有一艘船,我们一无所获。”
“那仓库内,粮食还在不在?”
史怀义苦笑一声道:“殿下,仓库里什么都没有,地上甚至找不到一颗发霉的米粒。”
“什么!”
李孝恭失声喊道:“这是怎么事?”
史怀义一头,“带上来!”
几名士兵押上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史怀义道:“这是卑职在仓库里抓到的一名老乞丐,他躲在仓库里快一年了,殿下问问他便知道。”
老人吓得跪下磕头,“饶命!”
李孝恭用马鞭一指喝问道:“仓库的粮食到哪里去了?”
老人战战兢兢道:“将军,仓库从来就没有什么粮食,修好就空关在那里,也没有人看守,每个仓库都住有乞丐,昨天军队撤走时大家都逃县城了,我因为年迈体弱,只有我没有县城。”
李孝恭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怀中取出水军部署图,上面分明写着库存三十万两千六百石粮食,货船四百四十三艘,横洋舟三艘。
他急问道:“那湖里有没有货船,很大的那种货船?”
“将军是说横洋舟吗?”
“是!有没有?”
老人想了想,低声道:“前年来过一次,我们很多去江边看,然后再也没有见到了,湖里从来没有横洋舟,湖里只有战船,前些天全部走了,我没有见过什么货船。”
李孝恭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费千辛万苦搞到的水军部署图竟然有问题,说好的粮食在哪里?
“殿下,军营的仓库卑职也看过了,所有粮食物资都已运走,什么都没有留下。”
李孝恭忽然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们出现了战略误判,没有足够的运输工具,粮食运输很难保障,东征首先就瘸了一条腿,但更让李孝恭感到不安的是,隋军将所有物资都运走,显然不是巧合,很可能隋军早已知道他们要东征,这件事他必须要向天子汇报,如果不查清楚,恐怕他们还会遭到更大的损失。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史怀义低声问道。
李孝恭想了想道:“全军南下,撤到鄱阳县!”
既然彭泽县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只有先南撤,占据重要城池静观其变。
两万大军放弃了彭泽县的隋军大营,开始调头向南面的鄱阳县方向浩浩荡荡开去
巴陵县由于紧靠长江,城池高大宽厚,各种设施齐全,因此它取代江陵城,成为这次唐军东征的后勤重地。
城内储存了三十万石粮食,十几万套兵甲以及弓弩、箭矢、帐篷、毛毯、战鼓、旗帜等等大量的军需用品,除此之外,巴陵城还有四百艘缴获的货船,用来给唐军运输粮食兵甲。
目前巴陵城内有一万唐军驻扎,由大将秦武通统领,另外还有从各郡征集来的三万民夫也暂时驻扎在城内,使城内稍显混乱。
但巴陵县同时也是一座商业繁荣的城池,它位于洞庭湖和长江的汇合处,从南方各郡运来的物质在这里中转,大量的商人在这里谋生,使得城内店铺林立,大大小小的商行数十家,酒肆、客栈、妓院随处可见,显示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不过自从唐军发动东征后,巴陵县也加强了对县城的管控,一般情况下只准出城不准进城,每天上午只开启南城门一个时辰,准许城外农民在士兵的监视下在城门两边卖菜一个时辰,然后离去。
另外,唐军晚上施行严格的宵禁,天黑后便不再准许行人上街,如果违反宵禁令,无论何人,都会处以关押地牢十天的严惩,正是这些严格的惩罚措施,使得巴陵县的大街小巷到了夜间后便变得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行人,实在来不及家则躲在青楼或者客栈内过一夜,等天亮后再家。
这天清晨,天刚刚亮,南城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