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土地连年荒芜的问题,许真作为生产社长这样的角色倒是没有更好的解决手段,坊间一直在流传,从今年起,以后谁的承包地如果荒芜不但得不到国家的农业补贴,反而还要收取荒芜罚款或者荒芜税。
这个方案据说已经在省一级政府形成了决议,只是下面的政府考虑到或许会有不少实施的现实困境,所以就没有选择实施,但现目前荒芜的土地越来越多,而许多土地开始向农场主手里集中,这个方案又有些甚嚣尘上。
许真一直在外,对这几年国家的农业政策不怎么熟悉,但他知道自己小时候,父母每年打了谷子,就马不停蹄地给镇上粮站拉过去,那就是所谓的提留,征购,实际上当然是收取的种地租金。那个时候的人觉得这样做天经地义,但现在发放了十年的农业补贴之后,大家又认为这农业补贴天经地义,要被扣的话,肯定很多人会有不满。
要是在远古一点,如果谁不交征购,那简直跟计划生育一般,扒房牵牛。
应该就只是几年前,国家一下子免除了所有农民的征购粮和提留款,改而给农民发放补贴,以提高种粮农民的积极性。可这才几年时间,这条路就开始行不通,农民依然大量选择荒弃农田。
许真当然不敢妄议国家的政策。
就算他有聪明的头脑,他也不是决策者,甚至不是执行者,他只是被执行者。
开完春耕动员会回来,许真找到伯爹,本想认真开始统计社里荒芜的土地地块名称和承包人,但伯爹却告诉许真,这件事必须只有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拖,实则上是作假。
试想,如果社员发现自己的农业补贴因你社长的上报而没有了,他们不会选择去恨收走他补贴的人,而是直接恨你这个社长。而同在一个社,永远都只是社长在跟社员们打交道的时间多。
许真本想反驳伯爹,但发现他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
翻看着六社的土地清册,许真非常的苦恼,就他所知的那些土地,杂草已经比他还高了。要不是因为还有一部分优质良田承包了来种植柠檬,那么丢荒的土地只能更多,以七社为例,他没承包之前,除了几块田被承包户挖了鱼塘,剩下一小部分比较优质的水田种植稻子之外,起码一半以上的田里长满了杂草。
他想,自己给七社倒是减少了很多麻烦。
本来要走遍田间地头挨个统计的工作,许真只得听从伯爹的建议,坐在家里写了那么三五家全部举家外出多年未回的农户的一小部分土地。
这样也可以给上面交差,也不至于引起社员对他极大的仇恨。再说,这些农户常年外出,几年都不回来一次,他们甚至都不会知道这边土地政策发生了变化。
这是许真面对社务工作第一次产生了一点疑惑,当然,要解开他的疑惑,这个问题将会很难。
许大武告诉许真,不用为这事苦恼,绝对全镇甚至全县所有的村社都会是这样的做法。至于这样做产生的后果,法不责众,自有上面的人去承担后果,就算要找他算账,不过一个狗屁社长,不当也就是了。
“本来我们社大部分优质的两天都被你承包了来种柠檬,就算上面要问起,他们放眼看过去,也没看到什么丢荒的土地,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至于那些坡地,本来就是二级sān_jí土地,丢了荒也没什么可惜的。我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许真为了做到心中有数,决定还是把自己管辖的这片地走一走,看一看。
河前村管辖的面积大概有五个平方公里,而六社当然只有大致十分之一那么一点,也就两个山头和一个夹沟,几十户人家,一百多人口,不到两百亩的承包地。
现在的情况是一百来亩的优质良田被许真给承包了,还有少数的良田在承包户自己手里,剩下的都是坡地,旱地,就是这些旱地,被大范围的荒芜,只有一些向阳的坡地还在零星的种植,比如许真家就有几块坡地种玉米,油菜和红薯。
当然,他家原本没有那么多坡地,还是去捡的别人荒芜的土地来耕种的。
转了一圈,转到家后面的山上的时候,这边以前道路通途,可现在竟然无处下脚了。
就是上次带着张教授去捉黑珍珠的地方,要是以前,还是梯田,可现在成了野鸡窝。许真按着记忆中的道路走过去,却突然发现,远处的草丛中似乎有火点,他感觉应该是有人在吸烟或者别的什么,这片荒山,已经人迹罕至了,除了那些打野鸡抓蛇的可能会路过外,基本上也没人过路。
最主要的是,如果是本社的村民上山,不会这么鬼鬼祟祟的样子。
他觉得不对劲就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男人蹲在地上抽烟,而地上丢着几个明显是食品袋子。
最主要的是,许真发现这个人不像是要来打猎的,也不像是抓蛇的,等这个家伙抽了烟,喝了口水,吃了点东西,许真发现这个家伙拿着一个望远镜去到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好像在搜索什么。
他在搜索什么呢?
许真跟着他望远镜的方向看过去。
黑珍珠?
许真看到黑珍珠这会儿正在天空中飞翔,时而发出清脆的鸣叫。
许真已经给村民特别是自己社里的社员做了很详细的宣传,黑珍珠是国家保护鸟类,要是打死了,可是要坐牢的,自己不但不能打,还必须得监视着不让别人打。所以,他相信自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