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内情,刘行再抬头望向刘锜时,先是欲言又止。
因为每一次看到刘锜,刘行都难忘记当年就是他的母亲用极其卑劣手段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是他的母亲,一路派人追杀之下,才让自己的母亲客死他乡、才使自己变成了豹林谷里经常被师兄弟们联合欺辱的“不明身份”之人。
可是他偏偏又自己的同一个父亲所生的哥哥,他的母亲那样歹毒、现在看来他却是一个真正敢作敢为的真汉子。
该不该认这个兄长,是每次刘行见到刘锜时,心底里都会产生极大对冲、矛盾万分的纠结点。
家族内部之仇遇上了如今这天下纷乱之势,他的母亲那样恶毒、他却偏偏如此忠肝义胆。
望着刘锜,刘行在欲言又止后、又一次陷入了内心重重矛盾之中。
刘行和母亲被逼得逃出家之前,刘锜曾经每次回家都给刘行带回一些小玩意、并且曾经给六七岁的刘行传授过一些家传的武艺和法术基础。
可以说,在那个时候,刘行幼小的心灵虽然不喜欢那个整日里板着脸的主母、却对这个九哥有着难忘好感和兄弟之情那种记忆。
往事一幕幕浮现,刘行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年被九哥抱在怀抱、纵马驰骋在成纪城外那山野间的景象。
刘行眼前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在父亲要责罚的时候,突然横身当上去、替自己挡下重重一鞭后,仍然对自己抿嘴一笑、疼爱自己的少年九哥……
终于,刘行再抬头时,心底打定了主意,对刘锜问道:“敢问九哥,你家中除了十一哥刘锡外,可还有其他兄弟在否?”
不明白为什么刘行忽然会从公务上转而问到了他家事上,刘锜也不做多想,只能轻叹一声道:“家父健在时,八个哥哥三死五残,全都被党项狗弄得早早离世。十弟夭折,十二弟如今尚在王屋山学艺中。本来还有十分精灵古怪的十三弟,可是不知我母亲当年作何想、竟将其母子驱出家门。十几年来鸟无音讯、不知生死。若是我那个十三弟尚在人间,也应该将及弱冠之年了。”
“若是令堂当年是为了谋夺家业、保你成为下一代家主,对那对母子做出了天理不容的事。敢问九哥儿,现在若是被见到了你那个十三弟,你会如何呢?”刘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刘锜,问出了这样问题来。
惊闻此问,刘锜脑袋马上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可能、不可能有那种事情发生。家母虽然十三郎那个母亲十分怨恨,但就在去年还曾在寿宴说过若是十三郎尚在,刘家也不至于只剩三丁、如此寡零。她老人家既然能那样说,又怎么会做出什么天理难容之事呢?”
话至此处,刘锜忽然停住、侧头盯住刘行,面露疑色地道:“难道、难道刘太傅你知道我家十三郎身在何处?可是见过他,听他说了什么错信他人言的话,才对我有此一问的。”
没有回答他的反问,刘行只是缓缓站起身来。
双手慢慢将身上的白色儒袍解开时,刘行将后背对向了刘锜。
当长袍褪去、刘行整个后背袒露在刘锜面前时,刘锜第一眼便看到了刘行腰间上横着排列着七颗暗红色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