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子的信里边还是写的那老三样:我很好,家里很好,你别调皮。
就那么几个字,简单得寡味。
可是这寥寥数语,却令小明珠感到万分满足——小夜子的个子那么小,能多写几个字已经是很看得起她了。她接过跑腿家丁手里的信,回到内堂抓了两包糖栗子塞是了家丁怀里,依旧是一大一小的两包,一包是给韩闲卿的,一包给小夜子。
“哦对了,你还帮我问问,蒙雁姐姐的猫怎么样?”
她回回都得问猫,却不问爹娘死活,渣爹自来由遗传,家丁不免有些烦躁。
家丁并不是知道面前站的韩公子其实是大小姐,他自动将“韩公子”归在了韩老板这种渣夫这一类,心里头说不出的鄙视。
“蒙姨娘的猫没病不痛,不过夫人就不大好。”家丁也是看在小明珠的份上才说这些的。
“我娘?她怎么了?”小明珠一愣。
“病了。”不单是病了,还没人照顾,以前的陪嫁丫鬟有了身孕被抬了姨娘,另一个陪嫁丫鬟她也不敢用了,就这杯弓蛇影地担忧着,不病才怪。有时候男人渣起来还真是没法直视,以前多恩爱的一对,现在一个病了,另一个却连句体己话也没有。都不知是怎么了。
“你等等。”小明珠立即进屋去取了一件斗蓬,顺道向掌柜的告了假,“我和你一同回去,先去看看娘亲。”
……
小夜子等到天黑,又跑去蒙雁的窗下蹲了一会儿,没瞧出有什么不妥。
那只猫也不在屋里,不知道一早去哪里野了。
小夜子也希望自己是猜错了,直到他看见了藏在墙角里的猫皮。
那猫皮被叠得整整齐齐,四肢挽在一起,依稀还可以看见四个光秃秃的白色爪子,只是爪上无趾,只得几个黑乎乎的小洞,活像是两副小巧的手套,整副猫皮连成一体,似一件小小的婴儿衣裳。
小夜子循着墙根挨近那件猫皮,便闻得一股浓郁的腥膻味。
香里边还夹着臭,熏得他五脏六肺翻腾不止。
小夜子扶着墙憋了半天,才施法关闭了嗅觉。
并不是山猫精的味道……像是,狐狸?
他狐疑地绕着床柱转了一圈,忽听门外从边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出现在面前,小夜子抱着床柱,哧溜一下攀上了去,那双绣花鞋的主人转眼就走到了床边。
小夜子抬头往上看,看清了韩夫人那张清丽而憔悴的脸。
她怎么到这里来了?小夜子皱了皱眉头,心道要糟。这个蒙姨娘明显是着了妖物的道,凡人留在这儿,岂不是很危险?他当机立断,冲着窗外抛出一道劲风,只听“砰”地一声,窗叶撞上了窗框。
韩夫人被那突兀的响动吓了一跳,僵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心放弃,她回头对着这新建的鸳鸯床打量了一阵,满脸忧伤地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小夜子隔着半透明的帐幔将她目中的泪光看得一清二楚,他摇了摇头,竟也感到有些难过。
天下女子,若是为情而活,最终的结局都不会太好,这样看来,反而是以前的扶兰仙子比较幸福,没打开通心灵玉之前,她的世界虽然单调,但也单纯,没有那么多纷纷扰扰。
韩夫人本来已经打算离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人声低语,她一紧张,倒退两步便又回到了床边。而门外的语声,竟在门口停下来。
蒙雁柔若无骨无骨的声音飘了进来:“老爷,天都还没黑透,你真不去夫人那儿看看?听说她病得不轻哪。”
韩夫人从来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呆得像木头一样的丫鬟也用拿这种勾人的语调哄人,她又悲又气,一股闷气憋在心头,差点止不住咳嗽,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趁着蒙雁还没进屋,飞快地钻到了床底下。小夜子吊在床帐上荡啊荡,没料她会去而复返,不经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屁股,顿时吓得赶紧往上又攀了一点,像壁虎一样贴在了床板的背面。
韩老板从外头推开房门,一手搂着蒙雁笑:“这样好的时光,别提那扫兴的好么?我多疼疼你就不行么?”说话间,两双脚就到了床边,简直是直奔主题。
韩夫人趴在床下,听着两人悉悉窣窣的脱衣声,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她压抑着喉间那股咸腥,咬着下唇都发白了。
一件件衣衫,像被剥开的蝉翼,片片落下,最后,竟落下了一个薄薄的笸箩。
蒙雁叽叽地笑起来:“老爷,你教的这个方法还真管用,自从我说有了身孕,她就连屁也不敢放一个,直接给我开脸抬了姨娘,枉我老老实实服伺她这么多年哪,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帐暖春纱,两人就这样光洁溜溜地爬上了床榻,任由韩夫人在床下气得头发着火。
奇怪的哼唱在屋子里回荡,床板一震一震的,晃得小夜子头晕眼花,他只能专注地看着韩夫人,生怕她有个什么意外。
韩夫人一声不吭地趴着,慢慢地,眼泪从渗了出来,凝结成滴,落进了灰里。
小夜子的心,感同身受地抽搐了一下,记忆里浮起了一个零乱片段。
里边有凤华仙君,也有无界堂的樵堂主,还有一块立在月老庵前的五彩石。
他用力摇了摇头,挥走了停驻了几千年的印象,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凤华仙君借着凤族的势力,求月老给他和扶兰仙子拉了一条红线,可是那红线却没捱过三天。
他与了樵堂玉幽会,可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