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吴中“五通”只剩下“一通”,再也不敢公然为害了。
又有一位金生,字王孙,是苏州人。在淮水一带设馆教书,住在一官宦人家的花园里。
花园中房屋不多,花草树木,丛杂茂密。每当夜深以后,童仆都走了,只剩金生一个人在灯下闷坐,形单影只,心情很是寂寞、惘怅。
一天晚上,三更将尽,忽然有人用指头叩门。金生忙问是谁,门外答道:“借个火。”金生听像是童仆的声音,便开门让进来,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后面还跟着个丫鬟。
金生十分惊异,怀疑是妖物,穷根究底地询问来历。女郎说:“我觉得你是个高雅潇洒的文士,可怜你孤单寂寞,所以不怕人说闲话,来和你共度良宵。恐说明我了的来历,我再不敢来,你也再不敢收留。”
金生又怀疑是邻居家私奔的女子,害怕毁了自己的操行,请她离开。女郎眼波一送,勾魂摄魄。金生只觉心醉神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丫鬟见此情景,便说:“霞姑,我先走了。”
那女郎点头,又接着呵斥道:“走就走吧!什么霞姑云姑的!”
丫鬟离开后,女郎笑着说:“正好家里没人,便带她一块来,却这样无知,把我的小名泄露给了你。”
金生不安地说:“你这样精细,我怕这里头埋藏着什么祸患。”
女郎安慰道,“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保证不会有损你的品行,不用担心。”
上床后,金生解开女郎的衣服,见她手腕上戴着副手镯,用细金条穿连宝石做成,还镶嵌着两颗明珠。
蜡烛熄灭后,宝石、明珠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金生越发惊怕,到底也猜不透女郎是从哪里来的。
好事办完,丫鬟来敲窗子,女郎便起来,用手镯照着路,进入树丛中走了。
从此后,女郎每晚都来。
一次,金生等女郎回去时,远远地尾随着,想看个究竟,女郎似乎已察觉,忽然掩蔽了手镯的光芒。树丛深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金生只好返回。
隔天,金生骑马到淮北去,头上斗笠的带子忽然断了。江边风大,风一吹,斗笠就要刮被下来,只好不时地用手按按。
来到淮河,换乘一叶小舟渡河,忽然一阵风来,将斗笠吹落河中,随着水流漂走了,金生怅然若失。
过河后,金生还自叹气,却又突然起了一阵大风,竟将斗笠刮了回来,飘在空中,团团旋转。斗笠慢慢飘近金生,渐渐落下来。金生用手接住,一看,带子已经接好了,心中大感惊异。回到学馆,金生向女郎讲述这件怪事,女郎也不说话,只是微笑而已。
金生怀疑是女郎干的,假装生气地说:“你若真是个神人,应当明白告诉我,免得我烦恼疑惑!”女郎眉头一皱,也假装生气道:“你冷清寂寞的时候,有我这样一个痴情女子为你解忧驱闷,我自觉自己并不是坏人。即使我能做那件事,也是爱护你啊!现在你这样苦苦盘问我,想和我绝情吗?”金生听了,连连告饶,不敢再问。
在此以前,金生有个外甥女儿,已经嫁人,却被五通神迷住。
金生日夜忧心,但从没告诉别人。因为和女郎亲昵久了,无话不说,便把自己的这件心事告诉了她。
女郎沉吟道:“这种东西,我父亲驱赶得了。只是怎么拿情人的私事和父亲说呢?”
金生哀求想个办法,女郎思索了会儿,说:“倒也不难除掉,但得我亲自前去。可那些怪物都是我家的奴仆,假设争斗间被他们一个指头戳到身上,那这耻辱是跳进大江也洗不清的。”金生哀恳不已,床第间更是卖力,女郎不忍让情人失望,只好答应说:“马上替你想办法。”
第二天晚上,女郎来时告诉金生:“已经派丫鬟南下了。但丫鬟力量弱,恐不能立即杀死那怪。”
次日晚上,二人方才睡下,便有丫鬟叩门。
金生急忙起床,开门请进。
女郎便问丫鬟道:“怎么样?”
丫鬟回答:“我擒拿不住,却已经把他阉了!”
金生和女郎二人笑着询问经过,丫鬟讲述道:“起初我以为在金郎家,去了后才知不是。等赶到外甥女婿家,已到了掌灯时分。那娘子正在灯下靠着几案打盹。我把娘子的魂魄敛在一个瓦罐中,自已躺在床上等着。一会儿,怪物来了,刚进门又急忙退出,说:‘怎么有生人气味?’仔细看看,没有别人,复又进屋,掀开被子钻进来,又惊说:‘怎么有兵器的气味?’我本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但怕迟则生变,急忙捉住那脏东西一刀割掉,怪物嗥叫着逃走了。我打开瓦罐,放出娘子的魂魄,等娘子像要醒过来,我就回来了。”
金生闻大喜,再三致谢,女郎和丫鬟一块走了。
此后,一连半个多月,女郎一次没来,金生以为那女郎嫌自己麻烦,不愿再来。苦等不到,金生也就慢慢彻底绝望了。
到了年底,金生在此间呆的无趣,便想辞馆回家,女郎却忽然来了。
金生惊喜万分,出门迎接,口中却埋怨道:“你躲了我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原来还没有和我绝情断义啊?”
女郎却叹息道:“相好了一年,分手时不说句话,终是遗憾的事。听说你要撤馆回家,我特来送别。”
金生请她一块回家乡去,女郎再叹息道:“叫我怎么说呢!现在马上就要长别,我也不忍再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