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引得旁边一个同样投宿的客人顿时笑场——
果然做生意的能把稻草说成黄金、死蛤蟆也能说出尿来,这人哪里是精神啊,分明是神经才对吗!儿子带个面具玩也就算了,偏是生的那么粗粗壮壮跟个树桩子似的爹也要戴,你说你戴就戴吧,戴什么不好,还弄个骚狐狸——就那呆呆的蠢样,也不怕惹毛了狐大仙爬出来找他算账!
徐恒:……
我的一世英名啊!
好在天色晚了,看热闹的人并不多,外人看到这一前一后进来的父子两人,更多是善意的微笑——一看就是宠孩子的那种老子,由着孩子胡闹罢了。
也有那操心多的,也不过在心里暗叹一声,都说慈母多败儿,这样不着调的老子,可不得把儿子惯坏。
陈毓却是根本没注意旁人的表情,从踏进大厅的那一刻就在紧张的寻觅李静文的影子,却是没有丝毫发现,这是,进了客房?
正想找个什么借口离开,耳朵却忽然被人揪住,下一刻,徐恒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臭小子,都是你胡闹,好了,现在如你的愿了,你爹我从今后再也没脸见人了!”
“爹?”陈毓怔了一下——即便是走错路,又赖着买了个面具,也不见得刺激就这么大吧?这家伙什么时候就成自己爹了?
原因定然只有一个,徐恒绝对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人物,所以才会找自己演戏!
微微转了下眼珠,朝着徐恒明显瞟了一眼的地方瞄去,却是个四十多的瞧着很是忠厚的汉子,方才瞧见模样古怪的父子俩,那人也跟旁人一样,嘻嘻笑个不住,根本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可偏偏徐恒的反应……
却不知徐恒手心里早已是捏了一把子汗,内心更是狂喜不已,简直恨不得仰首叉腰大笑三声!
——这小陈毓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原想着走错路了,说不好会失了先机呢——
也是根据这起拍花子案顺藤摸瓜,自己才发现有些地方的作案手段颇似一个老对头,正好周大人收到一份谍报,说是临河县那里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曾在元宵节那日出现在灯市上,信中描述其种种特征,和自己那老对头可是像的紧。
周大人就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说是真抓了那人,这案子就可以结了,到时候定然给自己再记一大功。
自己这才打着护送陈毓的名义赶往临河县。
本以为既然走错了路,想要抓老对头怕是更难,却哪里料到错有错着,竟是在这里也能碰上。而且正因为方才心情不好,自己形象也与往日里惯常装扮的模样差别太大,这会儿瞧着那滑的跟泥鳅一般精刁似鬼的家伙竟是丝毫没有对自己起疑!而这一切,全是拜之前被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抢白的陈毓所赐!
这般想着,瞧着陈毓的眼神简直温柔的能拧出水来。
惊得陈毓身子忙往后仰,强忍住转身就跑的冲动——这徐恒果然脑子有毛病对吧?瞧这是什么眼神,简直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却不防被徐恒双手一圈,一下抱起放在腿上,还腆着脸笑嘻嘻的冲挣扎着要下来的陈毓道:
“好了,乖啊!一生气连爹都不叫了!爹错了,爹不拧你耳朵了,也再不骂你,你就是爹的福星,最大最大的一颗福星好不好?爹是天上那长得最难看的长尾巴的扫把星……”
别人听着,只当这呆父亲拿天上的星星哄儿子,只是这么言之凿凿的说自己是扫把星的还是太滑稽。
却不知徐恒这番话说的当真是真心实意——
决定了,回去就做个陈毓牌儿带着,每天早晚两柱香——
天知道从自己出道以来,多想和六扇门无数前辈一样,成为人人闻风丧胆的第一神捕似的人物,却哪里知道不过小小的闯出了点儿名声,就在这个老对头面前狠狠的碰壁,竟是不止一次被耍的团团转。
这次被周大人秘密邀请来查案,也是不顺的紧,这么长日子都毫无头绪,本来周大人对自己的耐心都快到尽头了,正准备打发自己走,却不料就碰上了陈毓这档子事,顿时让案件峰回路转。听周大人的口气,这次自己可是碰到了大机缘。这还不算,你说连走错路,都能碰见送上门来的老对头,自己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好运气。
而这些从天上掉下来的砸的自己都快要幸福死了的大饼,可全是陈毓带来的,所以说陈毓不是福星又是什么。
旁人只顾瞧着这对儿耍宝的父子乐呵,完全没注意到一个长相平常的年轻男子快步从店里出来,朝着外面而去,男子刚刚消失在门外,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也从楼上下来,明显朝着和男子相同的方向而去,至于那个一个人占据了整张桌子的中年汉子,慢条斯理的喝了杯中最后一点酒,也从座位上站起来,结了帐,缓步朝外而去,却在看到前面那个跟在男子后面的女人时,眼中闪过一抹狠绝之色。
陈毓只觉整个人都快僵硬了——
到现在已经能确认,披斗篷的女子正是姨母李静文,而她追着的那个男子,可不是自己之前就怀疑的上一世强娶了姐姐又逼得姐姐投缳自尽的人渣姐夫,赵昌!
然而三人中让陈毓感觉最危险的,却是那个缀在最后的憨厚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