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办法是好,”尖嘴首先唱反调,“可惜太耗时间。”
“咳,搞那么多花头!最后一看,不就是穷酸小气!还装神弄鬼!”瘦竹竿挖着鼻孔下了定论。
疙瘩男气得涨红了脸,疙瘩都不明显了。但他一向自视甚高,倒也不屑于争辩,只擂着墙生闷气。
杞越看看他的三个学霸室友,挠挠头,憨笑,慢吞吞地说,“谢谢你们了!咕咚正减肥呢,就不从吃的出发了。我决定,写一封情书。”
当他坐在漏风的木框玻璃窗下,铺开稿纸,深吸一口气,往纸上落笔时,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敦实。
一阵风过,窗外雪花扑簌簌坠下,树枝投下的疏影,与他的笔迹混在一起。
苏羽烈收到过太多情书,基本不看,随手一丢了事。
冬天来了,上海没有暖气,风呼啦啦吹个不休,室友们就拿那些情书来糊窗户、门上的破洞。一边糊,一边大声念那上面肉麻兮兮的句子,是他们宿舍的一大消遣。
“哎,有个像苏羽烈这样吃香的室友,真是,对我们单身狗造成了10000点的伤害啊!”
唯独这一封不同,因为竟由盛桐转交。
“这么说,哥们你知道谁写的咯?”苏羽烈刚要出去打球,球服都换好了,看着特别挺拔。
“知道,但不能说。”盛桐斜他一眼,“看看。”
“现在?”苏羽烈有些抓狂,他根本看不来那些个蝇头小字,何况几个牛高马大的队员在外头不停敲窗户,催他走。
“今天圣诞节,室内篮球场要提前关门!我回头一定看,看完跟你汇报读后感,还不成吗?”
“马上!”盛桐声音不高,但冷静、清冽,有一种不容置否的力量。苏羽烈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服他。
“得,叫他们催死我算了!”苏羽烈放下篮球,披件袄子,拆开那信封。
一般女孩的情书,不外乎粉红粉蓝的纸,讲究的洒香水,夹树叶或花瓣标本,做文艺状。疯狂一点的,剪下一绺头发,留一个口红未干的吻痕。他苏羽烈什么没见过,连血书都收过呢!
他往床上一歪,腿伸得直直的,交叉在一起,轻轻晃荡着,展开那两张纸。
“听说,十年后的人工智能,拍照一秒钟就可读出我是谁。那它可以读出我还喜欢着你吗?
“听说,un三秒钟ai程式,就可以消除照片中的雾霾,拉近视觉与天空之间的距离。那么你愿意用一生中的多少时间,拉近你的心和我的心之间的距离?”
“谁啊这是?”苏羽烈笑嘻嘻的,“竟然了解自动化专业,还知道我想做人工智能工程师!好基友,是不是你写的,逗我玩呢?”
盛桐不说话,眉毛一扬,示意他读下去。
“听说,ai工作的一部分,是找到最有效的算法,让有用的信号在需要的时候及时被关注呈现出来。那是否可以编一段代码,告诉我,在什么时候你会怎样想起我?
“听说,摄像头借助你们的ai,可以找到茫茫人海中求救的人、迢迢大路上的某部车。那是否看得见,学习间隙里发呆想念着你的我,读某本书时想到你会微笑的我,地铁里、商场里、公园里……看到谁都会想起你的我?
“听说,以硬件发展之快速,十年间,一部手机就是一部大型服务器。很想看看那将是怎样一个精彩世界,不知是否有幸和你一起?”
苏羽烈边看边点头,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腿也不晃了,“哟,还真下过一番功夫呢!”
他不知道,写信的人是因为他,才去了解这些枯燥的知识,只为了与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那几个队友又在拼命敲窗,力道大得下一秒玻璃就要碎掉。
“去去去,你们先占场子去!”苏羽烈大吼一声,终于把他们给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