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段非想了想,忽然就又怒不可遏了起来,抓着那泥塑就狠狠的往地上摔了过去。
“你他妈的留了□年的东西……到最后竟然还不带走……这他妈的可是我留给你的东西……”
段非经常发火,但真正像现在这么生气的时候也不算多。他心里憋闷,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却忘了他在那儿扔了一只天鹅,立马又被刺得站起来。他简直就要气爆了,想两手一挥把骆林桌上的东西都扫下去,但是鬼使神差的,他的目光落在一本皮革笔记本上,忽然就停了手。
那是本棕色的,及其厚实的大十六开笔记本。它原本压在几本旧书下面,在段非一通发作之后,便悄然露了出来。它的封面上印了金灿灿的“记事薄”三个字,是段非最瞧不起的那种土气本子。这笔记本似乎是有了很久的年头,纸页都显得泛黄松垮,中间似乎还夹了许多零散的东西在里面。段非原本没有窥人隐私的兴趣,但是他实在按捺不住突如其来的好奇心,干脆把本子摊开了看。
扉页上是一行极其难看的字,连笔划都有些是错的。那行字不是什么格言警句,而是歪歪扭扭的:“这是骆林的本子”。
“妈了个巴子才没人会和你抢本子呢,写的这么清楚。”段非哼了一声,脸上带了点笑意。
但是翻到下一页,他这点笑意马上就魂飞魄散了。
骆林十年前的字写得异常可怕,但是也写得异常大,所以段非还是能够一眼就看了清楚。
“今天,我工作了。披少爷咬了,也披他亲了。我想我ting喜欢他的。他ting好。”
现在段非的心思不可能放在“哎哟怎么骆林还会写拼音和错别字”这件事上面,而是死死地盯着那“被(其实原文是披)他亲了”四个字,似乎是想把那行字盯得消失了。
他亲过骆林?!还是在十年前?!什么鬼?!自己的初吻难道是给的那个老同性恋?骗鬼啊!
段非猛的合上了本子,心脏一阵狂跳之后,再次打开了本子,刷刷刷从最后一页开始倒着翻,只想看最近一次记录是什么时候。
“六月一日。昨天晚上,少爷说要赶我走。也是,留我这么个人在身边,以后肯定还会觉得别扭。难过自然是有的,但是也算是解脱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找到这么好的人家。”
“祝少爷儿童节快乐。今后估计再也见不到面了吧。”
这么寥寥的一段话,真是今天早上骆林留下来的。三十岁的男人手书整齐而秀丽,笔锋却透着果断和利落,和十年前的笔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段非伸手去摸那黑色的笔迹,先是想着“原来今天是儿童节”,又想到“怎么这人还把我当小孩子看?”,最后绕来绕去,目光定在了那“解脱”二字上面。他侧过头想了想,一下子似乎想不起来“解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带到他反应过来,他那左胸口似乎有一处霹雳啪啦的给碎了痛快。
段非骂了句脏话,把本子合好了放在一边,头脑里热腾腾的一片就往门外冲。厨房里女佣maiah正在把咖喱往食盒里舀,段非劈手将食盒夺过去,三两步的冲到了原先许家人住的房子门前。食盒的盖子都没盖,一股咖喱热气熏得他眼睛都湿了。段非擦了把脸,手握成拳,猛力的击打着眼前的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