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风咆哮着铺上一层寒霜,祭台上的血液如同红色的飞雪,簌簌飘落。
顾炎犹是不明所以地看着莫无邪与无心两人近乎相同的神情,只觉得自己也被带入了这奇怪的氛围之中,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或许人各有不同,但哀莫大于心死之时也不过都是这般罢了。
顾炎疑惑而又谨慎地一步步走上祭台,夹袄的摩挲声突兀地参杂进去,轻轻浅浅却又似乎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从结界之中传来一声大喊,像是野狼失伴之后的悲戚的哀鸣,顾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看向那祭台之上出现的情景。
“怎么会,怎么会失败?!啊!!!!!”
那是莫无情的声音,他背对着众人,看不见面上的表情,低垂着头,似乎已经被那红色玛瑙珠子上的文字勾去了魂魄。
莫无邪因这声音的出现而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空洞的双眼之中折出萤火一般的光亮,右手缓缓地、缓缓地靠近那道壁障,小心翼翼地触碰,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没有任何阻挡的,他将手伸了进去,而后手腕,手臂,以至于整个身躯。
莫无邪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祭台之上那人手腕之上还在向外溢着鲜血,却仍有清浅的呼吸,虚弱无力却不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小花生……”真实的触感,真实的温度,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莫无邪更觉得珍贵,失而复得的快乐让他有些癫狂地大笑了几声。
粘稠的血液落在自己的手心,让他的手掌略有些酥麻,莫无邪悚然一惊,手忙将乱地将赫连华笙的手腕包扎了起来。
那串玛瑙珠串之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似乎下一刻便会崩的粉碎,隐隐约约之间可见上面有两个字——赫连。
这明明就是赫连华笙的姓氏,在这场血祭之中,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文字,成与败,不过是几个字那么简单。
纵使那人生命的最后与小花生有着颇深的纠葛,通过血祭,却依旧找不到有关那人的任何消息。
顾炎将赫连华笙手腕之上的铁链斩断,又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随手抛进莫无邪的手中,“喂他服下,可以回血。”
看着那枚药丸滑进了赫连华笙的喉咙,逐渐平稳有力的脉搏在他的指尖跳跃,莫无邪终于松了一口气,紧了紧怀中的赫连华笙,转过头看向莫无情。
岁数不到三十的莫无情,如今却几近苍白了头发,他原本光洁的额头之上爬满了细密的纹路,眼袋微垂,似乎经过了几十年岁月的流转,沧桑而悲戚。
“王……”无心几乎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祭台,跪在莫无情的脚边,颤抖着手,渴望而又忐忑地想要触碰,却又虔诚的不忍亵渎眼前这个男人。
上天何等残忍,他的王不过是想要知道那个人究竟在何处,却不给他任何的提示。
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哀叹,无心只能跪在莫无情的脚边,抬头看向这个男人,默然不语。
一旁的莫无邪同样也是看向莫无情,心中不知是恨是疼,张了张嘴,似想说出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小笙!”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吸引了祭台之上除了莫无情意外所有人的目光,紧接着两名男子不知从何而来,落在了祭台之上。
其中一名男子玄衣裹身,容颜完美精致,眉眼之间有着几分冷冽,嘴唇微薄,紧紧地抿着。
另一名男子身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灰色夹袄,却又穿出了苍劲挺拔,一股军人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丝毫不显得任何突兀。
刚刚那一道声音正是玄衣男子所喊,只见他三两步跃到祭台之上,正要向着赫连华笙的方向走去,却在看到同样一身玄衣背对着他的男子时,不由得身躯一颤,眼中漫上一片复杂。
跪在莫无情脚边的无心,已经在那道声音响起之时从地面跃起,将莫无情护在身后,做出了戒备的状态。
“尔等何人,竟敢闯入我南疆王宫?!”无心的视线在两名男子身上扫过,眼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玄衣男子并未理会无心,他的目光躲闪一般从莫无情身上移转开来,看向一旁的赫连华笙与莫无邪二人,抬步便向着他们走去。
被忽视的感觉让无心瞬间怒火中烧,面上的黑蝎似乎在下一刻便会化为实物,从上面飞射而下冲向玄衣男子。
一道流光闪过,利刃直至玄衣男子,寒风卷起一层尘埃,不过霎那,那名身着灰色夹袄的男子已经挡在了无心面前,将他拦了住。
刀剑相撞,迸射出一阵火花,二人内力相当,实力不分上下。
“我家爷乃是北庭侯大公子,汝不得无礼。”灰衣男子正是一直跟随在赫连临渊身边的云烈,比之过去,他的气息少了三分温顺,多了几分冷血寒凉。
他的视线扫过无心面上的黑蝎,眼中先是一惊,而后再一次化为冰寒,向一名麻木的死士,只知道执行主人的命令。
无心听得此言,刀势一收,依旧警惕道:“我南疆与北庭向来互不交往,却不知北庭侯的大公子来此是何意思?”
玄衣男子这时才顿了一下身子,转头看向无心,“我来此处,是为了要回我的弟弟赫连华笙。”
这名玄衣男子自然便是赫连临渊,他再次转过头,顺着祭台之上的血迹看向赫连华笙手腕之上的那一串血红色的玛瑙珠子,瞳孔不由微微缩小,一字一顿道:“我要,带走他。”
莫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