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穆帝此回出宫寻仙,除了应有的禁军锦衣卫,带的便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又有几个大臣,礼部尚书封致文也得了此荣幸,自是带了封子晏一同随往。余下诸人皆留于京中任上,不得跟随。而朝中大小事,都交由大皇子和二皇子一起处理,再叫人暗下盯着。谁若有不轨的心思,这一次也能一并拔了出来。
顾长生跟在队伍中,瞧见了许琰和许璟也只当不见,自又端了身子慢走。与封子晏比起来,皇家的那两位实在太冷薄了些,总归是越少接触越为妙的。直到安排进了车辇,顾长生才松了身上神经,轻出口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胳膊。
雪棋坐于车辇边侧,看顾长生自捏胳膊,忙凑上来给她捏肩捶腿,又说:“才走了这么几句姑娘就肩酸腿软了?接下来可还辛苦呢,不比咱们在家里,不过是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了不得的,也就是往老爷书房去去。”
“哪里就是走这点路累到了?是拘着呢。”顾长生笑道,这雪棋也忒是个操心命。雪棋听她这么说,也笑了笑,“被姑娘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酸来。”
顾长生又让她捏了几下,再不要她捏。雪棋坐好了,抿了抿唇,就十分好奇地掀了窗帘子往外瞧了瞧。上车之前已见阵仗之大,只是这会儿瞧起来,更是武威得不行。车马成队,前有禁军开道,后仍有禁军垫道,随行车马的,又有些锦衣卫。
车马行队出了大内,便一直沿御街往南。出了朱雀门,再行许久,便又到了南熏门。南熏门非皇家诸人出行不开,雪棋更是兴奋得紧。再瞧着从州桥始,御街两侧皆是人群,都来观望皇上出行。车马所到之处,便是跪倒一片儿,叩拜行礼。
“能跟着皇上出来,可真是有面儿。”雪棋笑着道,看得欢喜,一时间也不想收了眼神回来。她也是一直服侍在国公府,从没见过这般阵仗。这会儿不仅瞧见了,自己还坐在车辇内,这番心情是没有其他可能比拟的。
顾长生眼神从雪棋稍掀开的窗帘处往外瞧了瞧,自不比雪棋这般没见过世面。瞧了两眼就要收回目光来,却又在目光扫过一人时倏地一怔——好似又见熟人了?再转回去细看,果不就是熟人么,只不过换了一层金盔银甲的皮而已。
与许琰目光再度碰上,顾长生忙抬手打了一下雪棋的手,雪棋被吓得一跳,瞬间松了窗帘缩回手来,做惊恐状瞧着顾长生。半晌没缓过神来,等缓过来的时候,顾长生刚才的那点小反常早不见了。
雪棋搓了搓自己的手,眨巴了两下眼睛问:“姑娘,怎么了?”
“外人瞧咱们是没见过这些,好奇着呢。又要跪拜行礼的,你往外头瞧,又算什么,是没瞧过他们么?叫别人瞧见了,可不说咱们国公府出来的,都是没见过世面的。”顾长生一本正经扯了一番,雪棋却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再不掀了帘子往外头看去。
此番出宫寻仙,庄穆帝一位公主也未带。所带几位大臣,也少有携带妻女的,顶多带了儿子出来。一来可见见世面锻炼锻炼心智能力,这二来,在庄穆帝面前露了脸,往后官途也好顺达些。
皇上虽有言,不过是略语,顾国坤也未带了蒋氏出来。妇道人家本不便出门,再又她生顾长生坏了身子,这路途遥远又不知会遇上些什么,难免不奔波疲累,还是多做休息为好。因而算下来,跟皇上出行的女眷,只有顾长生一人。
许琰在得知顾长生也跟了出来寻仙之后,才又拂了心里的大半片阴霾——没在监学里与之朝夕相对,在这外头也算是弥补了一颗缺憾的心。便是要守她左右,护她安危,换了一身锦衣卫的衣裳,跟在这车马侧了。
而一车厢之隔,两人对彼此各有心思。但对一件事儿,那想的还是在一处的,便是如何利用这次寻仙的机会,彻底断了庄穆帝寻仙的心思,再不能死灰复燃起来。
雪棋不知顾长生所想,亦不知顾长生在车外瞧见了五皇子。不过在车厢里与她说些闲话,给她解闷。这会儿已是春日末尾,天气微微有些热了起来。这热也不燥得慌,只是轻微的,雪棋稍扑几下扇子就散了。
时至午后,坐于车厢内再被这么一摇,困意袭脑,顾长生不一会便睡了过去。雪棋在一旁摇了几下扇子,眼皮重的很,没撑片刻也就睡着了过去。却正睡得香时,被一人敲了肩膀,惊醒后忙睁了眼,正要问“姑娘怎么?”却见是一锦衣卫敲了自己,而马车也停了下来。
半晌愣神,雪棋还没问出话来,就见这“锦衣卫”往她面前送了一个东西——一条金制的鱼,同时开口小声道:“你往前面那辆马车上去,我有话与你家姑娘说。”
“这个……”雪棋仍旧愣神,脑子里有点空,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那金鱼是什么。
“没什么不好的。”“锦衣卫”接话道,“你去便是,我与你家顾大人相熟,必不会害了你家姑娘。”
“可是……”雪棋仍觉不妥,陈妈妈不在,她得负责她家姑娘的一切安危啊,包括这男女之事。好端端的一个锦衣卫钻进了她家姑娘的马车里,她这就走了……?把她家姑娘丢在马车里和一个不相熟的锦衣卫相对?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感觉像吃了苍蝇!
想到不相熟,雪棋又觉得这人看着也不是那么面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再要想时,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里见过。心里仍旧是不放心的,便要伸手去拉顾长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