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氏瞄都不用瞄,就知道她是想去玩儿的,便说:“你问下老太太,若是要你在桌子上,你便去。去了也少说话,附和就是。你不比别人,明白么?”
“明白,谢太太。”顾荧见阴氏不拦她下来,自然听话。往常又是做了许多错事让阴氏训的,这会儿便是事事都要听她亲娘一句,以免出错。
顾荧走后,阴氏便自己在房里哄起了顾名川,又与奶娘闲说家常。自顾国圻走后,阴氏日子难过,也彻底放了管家诸事,便是整颗心都放到了这个庶子身上,养得十分精心。顾名川因在金玲肚子里受了不少罪,又是早产儿,所以身子不大好,更是招阴氏上心。本来刚生那会儿还十分嫌弃,这会儿却成了她的宝贝,也是唯一的依靠和希望,生怕他命不硬就去了,当真讽刺。
却说阴氏要强,心里就是有再多的苦处,也不常与人说。先时顾国圻刚去那会儿她跟死人一般,后来缓了过来,还是夜夜难眠。便是睡得着的,也是梦里梦外都是那个人的身影。半夜哭醒的次数也不少,却多半都是自己一人扛了,或是回娘家在亲娘怀里哭上一哭。这会儿与顾名川奶娘说着闲话,也是不说伤心事。
说了一阵,话头打开,奶娘觉得阴氏亲近了些,才说:“都是家里人自己热闹,太太可以去玩玩的,三爷给我哄着就是了。”
阴氏摇头,“我便是往那一站不说话,都扫气氛。人再提起我来,难免不说伤心事,去了做什么呢?扫了她们的兴,叫我被人可怜一番,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如留下看着川哥儿,心里还踏实些。”
奶娘见阴氏这般,也不再劝说,只笑着道:“太太放心罢,咱们川哥儿赶明儿也是状元的命。”
阴氏嘴角难得地见了一丝笑影,很是小的声音道:“我也盼着那一日呢。”只要想到那一日,心里还有些温暖希望。
万星楼里开了席唱了戏,顾名弘和鲍老二也吃了不少酒,皆为敬在座长辈。也盖因两人有喜,是以高老太太、顾国坤和蒋氏、鲍夫人等人也不拦着两人吃酒——今儿便是吃醉了,都是可以的!
酒兴正浓的时候,桌上人人脸有笑影。蒋氏等人也陪着高老太太说笑,不过都是哄着她开心。作为亲闺女的鲍夫人,自然比蒋氏、蔡氏、莫绮烟等人得高老太太的心,更是哄得她喜得无可不可。高老太太也就爱听她说喜话,听了便是乐呵呵笑。
鲍夫人笑意浓,不管说的事平常闲散话还是正经话,最后总归都会说到顾名弘和鲍老二身上。鲍夫人心思在顾名弘身上,原本想等到春闱后再做打算的,如今见了顾名弘考了乡试第一,就有些按捺不住。心里有念想,自然就要试探高老太太一番,于是便在这饭桌上顺着话笑着说:“我家老二早都娶了亲,这名弘,打算什么时候定下呀?”
高老太太脸上笑意不退,稍有一段时间的话语空白,才看向鲍夫人,开口道:“咱们名弘模样好,才学好,今儿中了举,就凭他的学问,来年那进士也是轻而易举的。到时一中进士,不要咱们说媒,那媒婆都上赶着上门说亲呐!”
“老太太说得是。”鲍夫人笑着接,“等明儿,家里门槛都要被踏破啦!”
高老太太笑出声,“不愁不愁,这事儿不愁……”众人皆笑,夸顾名弘如何如何好。蒋氏不自夸,只是开心地笑。二儿子也是长脸,怎么能不开心呢?
鲍夫人脸上虽有笑,但见高老太太这般说,心里却有些不自在起来,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思想只是片刻,又笑着自语一句:“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呐!”
高老太太仍挂笑意,然后好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鲍静雯,才开口说:“谁有这个福气,那还不都我说了算。我瞧着好,才好呢。”
从鲍夫人故意提顾名弘婚事开始,在座的人都能听得出她的意图。这会儿见得高老太太又瞧了鲍静雯一眼,那眼神中的笑影,好似暗示一般。鲍夫人心头一喜,突觉有戏。而蒋氏只是暗吞了口气,并不表现什么。毕竟高老太太还没挑明,就不需急,没的坏了事。今儿又是贺顾名弘和鲍老二中举的,更不该与她相争。
顾长生也自然瞧出来了,恰见得有丫鬟拿了戏本子过来,自己忙先好玩似地起身接了,问:“台上还要唱什么呢?”
“点的都唱完了,要再点几出呢。”这丫鬟笑着道。
顾长生看了几眼戏本子:“我拿给老太太去,你去忙自己的吧。”
“诶……”丫鬟应声便去了。
顾长生把戏本子抱在怀里,到高老太太旁边儿,开腔道:“老太太,戏要唱完了,您还要听别的吗?我瞧着老太太看戏都看累了,咱们不如玩些好玩的呢。”
但凡顾长生说的话,高老太太都爱听。这会儿便把她往怀里拉了拉,看着她道:“荀儿说,你要玩什么好玩的?”
顾长生转了转眸子,最后看向高老太太,“今儿是两个二哥哥考了举人,他们都能科考,可咱们不能。咱们虽不能考,但也学了许多东西。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叫我和姐姐妹妹们也比一比呢,权当体验一下考试玩儿。老太太觉得,好不好?”
这话从顾长生嘴里说出来,便是不好也是好的。说起来这想法也是新奇,高老太太自觉十分有意思,便道:“那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