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藩王们对先帝的这位皇子,并未重视,所以结交不多。这次入京拜贺,对秦桓是一次考验,对藩王们又何尝不是一次角逐呢?
不过今日家宴是由太后主持,所以秦桓亦没有多言。只是与藩王们各自打量一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酒过三巡,明瑟殿中的气氛松散了不少,歌舞姬已经开始上场。
谢雪瑶瞧着殿中表演的舞姬,对秦肃道:“之前听人说过,雍京城中歌舞之宴当属华阳长公主府。我见得宫中之歌舞已是如此之盛,莫非华阳长公主府中比这些还好?”
秦肃含笑看着殿中的这些歌舞姬,说道:“有机会带你亲自去华阳长公主府上看看,不就知道了?华阳长公主府……仙音苑……”秦肃眸色一转,望向上方的秦桓。
秦桓已经为赵氏平反了,而赵长宜已经成了敏容华。他现在虽然没有动梁王府,但自己与他之间,已经难免一场你死我活。现在还这样一同宴饮,想起来倒也有些可笑。
彼时秦桓却没有心思去舞正浓,但他一心却是记挂着赵长宜。方才在宫道遇见时,赵长宜那副冷傲神情,叫秦桓想起第一次在秦姝玉府上相见时。那时候赵长宜便是如此冷傲。那时候她正怀揣着匕首,想要复仇刺杀……
秦桓猛然回过神来看向秦肃是位置,但那位置上却空空如也。
“梁王世子呢?”秦桓沉声问道。
宋安在旁回道:“方才奴婢见世子出去了。”
秦桓皱了皱眉,稍稍顿了一下,然后侧首对太后道:“今日这酒倒是易醉,朕出去透透气,稍候便回。”
太后道:“陛下注意身子,让宋安他们好生伺候着。”
秦桓对太后点了点头,然后告退出来。
一出了明瑟殿,秦桓便立刻对门外的执事之人问道:“梁王世子呢?”
“世子说不胜酒力,想要自己逛逛透透气。”
秦桓冷笑,这不胜酒力四个字,还真是逃脱宴会的好借口。
“他往哪里去了?”
“奴婢瞧着像是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御花园!
秦桓心里一惊,面上却是愈发的沉稳下来,他道:“如此也好,朕正好找他说话。”说着亦往御花园而去。
秦肃是第一次来雍京,也是第一次来皇宫,更是次一地来雍京皇宫的御花园。但是他对每一条道路好像都很熟悉,在选择左转还是右转的时候,从来也没有犹豫。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一种温和的笑容,哪怕他的周围变得越来越荒僻。又走了数十步,终于没有再遇见任何宫人。秦肃这才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竹林,嘴角的笑容越发深邃,“寒竹林真是好一方境地,只可惜这时候风雪交加,无人来赏,辜负美景,辜负美景啊……”
“有世子在,又何谈辜负?”娇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拭眉走到秦肃背后,看着秦肃肩上的落雪,将自己手里的伞撑了过去,“世子好歹也要爱惜身体,怎么就这样站在风雪中。”
秦肃没有转头,只是看着眼前青翠的竹子,和竹子上的白雪,说道:“这样一个青白之地,真是难为你找到。”
林拭眉笑了笑,说道:“宫中也就这里最是清净。我保证,绝不会有人来。”
秦肃道“凡事还是小心为好。”他这才侧首看向林拭眉,他笑了笑,说道:“许久不见了,你似乎瘦了一些。宫中生活,辛苦你了。”
林拭眉听着眼睛便有些泛红,口中却是带着笑意,说道:“为了世子,并不辛苦。”
秦肃像是怜惜,又像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真是太傻了……”
秦肃越是这样,林拭眉反而越是感动,她直直地看着秦肃,几乎就要越礼。但她到底还是忍耐住了,用一个有些凄然,又有些自嘲的笑容掩盖了自己的意图。
秦桓看了林拭眉半晌,然后才说道:“我在宫外也已经听说了,上次的事,你做得很好。”
林拭眉道:“我也只是出了些小力而已。说起来那件事还要多谢赵长宜,是她一味追查,这才牵扯出了许多事情。”
听林拭眉提起赵长宜,秦肃的神色缓了缓,然后幽幽念道:“赵长宜……”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愉快的韵律,让人十分怀念。
林拭眉却皱了一下眉头。
秦肃接着道:“无妨,我总是要除去她的。她与梁王府从来都不是一条心。好了,你来说说近来宫中的情势吧。宫外如今并无大事,上官家和霍家还是相持不下。看看宫中还有没有文章可做。”
林拭眉闻言这才稍稍放心,将近来宫中的事情说与秦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