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的时候,乐清平一行的马车也缓缓来到太平兴国寺的寺门前。【..】
太平兴国寺位于五台山众峰环绕的台怀镇东侧,本名镇福寺,太平兴国初年,有高僧睿见在此讲学,适逢宋帝赵光义微服巡游五台,对其甚为拜服,以年号赐名本寺,故而得名。因其背靠望海峰,虎踞青松顶,地势险峻,松柏环绕,高僧睿见爱其幽寂,便在寺中闭关修禅,至今已有十余年了。
当年乐清平随宋帝出行,曾与睿见见过一面,十年前护送杨五郎延朗到太平兴国寺避难时,又遇睿见出关讲学,两人在青松顶的金刚塔中讲经论法三日三夜,由此结下僧儒之间的不解之缘。
此番乐清平重回太平兴国寺,也是为了拜望睿见,请他解答困扰自己多年的疑惑。
守门的僧人认得乐清平,上前见礼,乐清平回礼问道:“在下此来唐突,不知可有机缘面见睿见法师?”
守门僧人点头道:“睿见法师早有传谕,乐施主若来,随时可见,请随我来!”
乐清平闻言心中一暖,再施一礼道:“不敢劳动小师父,我认得路径,自去金刚塔寻法师便是。”说罢,将刘皓南从马车中扶了出来,一手挟在他的腰间,带着他沿左侧山路疾奔而上。
刘皓南自觉被封住的穴道已有松动,却不动声色,由着乐清平施为,他游目四望,只见面前山路愈行愈觉狭窄逼仄,两侧松柏密立,藤蔓缠绕,在呼啸的山风中微微摇动,遮住了头顶的日光。山势虽不及华山陡峭奇绝,却胜在山林蔽日,清凉宜人,确为高人隐士宜居之地。
不一刻,乐清平便带着刘皓南来到平缓的青松顶,此处地如其名,除了密集的青松竟然没有一棵杂树,倒像是有人刻意种下的一般。棵棵青松高大挺拔,树冠亭亭如盖,更是将日光遮得一丝不透,行走其中宛如黑夜。八角九层的金刚塔掩映于树影之中,其上青苔斑驳,显然是平时罕有人至。
乐清平熟门熟路地行至塔前,清声道:“睿见法师近日安好?乐清平惭愧,时隔十年又来搅扰法师的修行了!”
片刻后,塔内传来一个和善的声音:“乐施主久违了,十年前一番长谈,意犹未尽,今日再见,实是你我难得的缘法,请进吧!”那声音并不苍老,甚至还有几分欢欣与跳脱,透着十分的悦耳动心。
刘皓南暗自揣测:“不知这睿见和尚究竟有多大年纪?他十余年前便能得到宋帝赵光义的尊重推崇,想必年纪已然不小了……”
乐清平推开塔门,只见一位中年僧侣端立在石佛之前,看起来不过四旬有余的年纪,双目清亮,面目硬朗,虽身披袈裟,手拈佛珠,挺拔的身形却如宝剑出鞘,英气冲天,与刘皓南的想象相去甚远。
乐清平将刘皓南放在地下,向着睿见合十一礼,道:“不瞒法师,我心中有一困惑缠绕多年,终不得解,请法师为我解疑。”
睿见将目光在刘皓南脸上停留片刻,微笑道:“乐施主的疑惑,莫非与这人有关?”
刘皓南亦毫不避讳地用审视的目光盯着睿见,想不通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和尚,是怎样得了一代高僧的称谓,并能得蒙宋帝以年号赐名,莫非他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德行吗?
乐清平点头叹道:“的确与他有关。法师的答案,也许便会决定这人的生死去留!”
刘皓南闻言心头怒气上涌,不由冷笑道:“好个妄自尊大的迂腐书生!你以为偷施暗算擒住了我,便能决定我的生死么?”其实刘皓南说这话并非逞口舌之快,他虽是孤身被擒,但辽国萨满教信众千万,岂能坐视不理?乐清平碍于他的身份和在辽国的影响力,断然不敢轻易取他的性命。
乐清平只得装作没听到刘皓南的话,对睿见解释道:“这个年轻人是当今辽国萨满教的教主,也是南府宰相韩德让之下最受辽帝器重之人,前日里他孤身来到河东,出现在黄金坞掌柜金子凌的家宅之中……”当下将刘皓南被疑杀害谭峭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刘皓南本就不屑解释,又听乐清平在言语中并未恶意推断自己便是凶手,便忍住了未插一言。
睿见听闻谭峭遇害离世,不免叹惋,举掌合十道:“十年前我与谭真人亦曾有过一面之缘,不想便成了永诀……愿他前往净土,早得永生!”
忽听外面传来喧闹之声,却是离天在松林外厉声喝道:“好一群背信之徒、无胆鼠辈!我奉教主之命来救宝树老和尚的性命,你们却背地暗算了我教教主!赶快将教主放了,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杀光你这和尚庙的大小贼秃!”
原来白日里离天得了刘皓南之命,即刻沿着前往太平兴国寺的大路一路疾奔,追上了回寺送解药的僧人智聪,沿途暗中保护。
果然不出刘皓南所料,智聪刚进了台怀镇,便遇到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追杀夺药,幸有离天相助才逃得性命。离天虽未捉到活口,却从对方的武功兵器寻得端倪,发现他们都是来自党项的高手。
离天救下智聪后,立即护送他前往太平兴国寺,说明自己的身份。
因主持宝树正是被假冒离天的恶人下毒暗算,如今真正的离天现身,双方免不了一番紧张对峙和繁琐解释,等太平兴国寺的僧人们终于相信了离天的善意,解了宝树所中之毒,乐清平等人押送刘皓南的马车也到了寺门外。
离天急着回金谷园复命,初时并未留意到停在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