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先后冲出火海,身后的寨楼恰在此刻轰然坍塌,青色火苗犹如一条条吞吐着信子的火蛇,在断壁残垣间迅速蔓延开来。【首发】前几日还人声鼎沸、无比热闹的扬波渡,再一次变成了一片废墟。
韩德让回身一望,见此情景也有些惋惜,自语道:“阿莱若是知道我将扬波渡搞成这般模样,定是要气疯了,嘿嘿……”想到阿莱那张气鼓鼓的脸,他心里却涌起一丝甜蜜,巴不得那丫头此刻便出现在自己眼前,哪怕被她捶打一顿也好……
他常常会想,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是这样?无论平时如何吵闹赌气,想到对方的时候,总会从心底泛出笑来?
也许这世上,只有阿莱能让他如此惬意的微笑,可他们之间,仍旧不算是生死相许的爱人。
曹瑛刚站稳脚跟,便拔剑直指韩德让,怒冲冲地道:“奸贼!快说你到底将郡主他们藏在哪里了!”
韩德让见她咄咄逼人心中不快,故意轻描淡写地道:“四夫人搞错了吧,我几时说过我是来救郡主她们的?”
“什么?你又戏弄于我!”曹瑛闻言更是怒气上冲,挺剑直刺韩德让胸口,恨不能将这巧言令色、满口胡柴的家伙一剑杀了。
韩德让以碧玉箫相格,卸开曹瑛的长剑,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我也没说郡主有危险啊,是不是?”
“你……”曹瑛接连刺出几剑,都被韩德让轻松架开,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不禁羞恼交加,大声道:“奸贼,你屡次戏弄于我,到底想怎么样?”
小妖见她无礼早就恼了,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道:“恶婆娘你先搞清楚!你家郡主可不是我们韩大人掳走的,韩大人好心救了她们,你非但不感激,还出言辱骂,信不信我把你毒成哑巴啊?”这狐灵小妖生得身材矮小,也不知年龄几何,倒是十分的牙尖嘴利。
曹瑛气得浑身打颤,怒道:“我先杀了你这小怪物!”又是一剑刺来。
“恶婆娘就这点本事,还敢口出大言?”小妖冷笑不已,伸手在身旁的树干上轻轻一撑,跳起两丈来高,再落下时,已向着曹瑛当头洒下一片白色粉末。
刺鼻的气息冲入口鼻,曹瑛立刻觉得气息一滞,脚下绵软无力,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她又惊又怒,叫道:“你竟然用毒,好生卑鄙!”
小妖轻松将其制住,得意笑道:“我狐灵小妖号称‘毒布’天下,不用毒用什么?你若再不老实,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曹瑛毫不畏惧,大声骂道:“邪魔外道,卑鄙无耻!天波府杨家不会放过你们!”
韩德让被二人吵得头痛,皱眉道:“小妖,你将四夫人的毒解了。”
小妖虽不情愿,只得应命,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在曹瑛面前一挥,便解了方才所下之毒。
韩德让走到曹瑛面前,正色道:“四夫人,我方才要杀你易如反掌,你可知我为何不动手?”
曹瑛起身持剑在手,这次却不敢再贸然出击,冷哼道:“谁知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你是杨延朗的妻子,我和杨延朗又曾是生死之交,所以我不但不会伤你,还要尽力保证你的周全。”韩德让这话说得十分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你还敢提四郎!”曹瑛怒而作色,咬牙切齿地道:“当年若不是你设计陷害逼反四郎,父帅他们又怎会死在辽国,尸骨无存?奸贼,只要我一日不死,定要将你拨皮拆骨、剜目剖心,来祭杨家儿郎的冤魂!”
她心里的确恨极了韩德让,是他害死了她的夫君,毁掉了她的一生幸福。如今她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手刃仇人,反被百般戏弄。
韩德让垂下眼睛,有些无法面对曹瑛充满仇恨的目光,叹道:“就算杀了我,你的四郎也不会回来了。何必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折磨自己?也许,他并不值得你如此……”
“住口!四郎是忠君爱国、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当然值得我为他做任何事!”曹瑛的眼里有了泪光,想到杨延朗只觉心如刀绞。这个可怜的女人又怎会知道,她日日悲泣思念的丈夫此刻正在辽国好好地活着,有娇妻爱子,享华屋美食,也许早已忘记了她的存在?
五年前,韩德让用计逼反杨延朗,成全了萧绮的一片痴情,却给曹瑛造成了一生的痛苦,而他自己,也在日日承受着思念和嫉妒的折磨。
他移情于阿莱,是因阿莱能令他暂时忘却这种求而不得的苦。
而对阿莱来说,韩德让同样是一剂能让她忘却旧日爱人的良药。
两个都无法忘记过去的人,又怎会有将来呢?
当然,曹瑛不会明白韩德让心中的纠结,她对他,只有足以湮灭天地的仇恨!
韩德让转过身子,没有让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落寞,只淡淡道:“四夫人,当年韩某对付杨家,是各为其主,今日咱们聚集扬波渡,是为了相助黄金坞,盼你暂且放下旧恨,以大局为重!若是想见郡主,请跟我来。”
他这番话说得很是委曲求全,令曹瑛怒火稍息,她自知眼下无力对付韩德让,赌气冷哼一声,还是跟了上去。
地下暗河与晋水交汇之处的北岸上,早有黄金坞的义儿军和十几艘货船等在那里,见众人从水中现身,急忙上前接应。
刘皓南拖着柴宗诲行了一路,甚为吃力,抬头见船舷上立着一位白衣少女,心中一喜叫道:“嫦儿!”
那白衣少女正是嫦儿,她满面焦急之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