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晚风带了些许凉意,满华在摆脱淳于珩后并且在宴会结束之前快速地回了裴府的下人院。
果不其然,满芳在满华进门的那一刻,看见满华浑身湿透,发髻凌乱便立刻迎了上来,吃惊地道:“妹妹,你去哪了?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我还真要寻思着要不要请裴府的下人去找找妹妹,毕竟我们刚刚来这儿,姐姐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从下人房去宴厅,再从那地方回来,只要是走过一遍的人怕是基本上都不会忘的吧?满芳这是在讽刺她满华没能像她满芳一样从宴厅里好好走回来还把自己弄成这样一个狼狈样子么?不过还真是庆幸她自己在这个时间恰好回来了,若是满芳找了下人去寻她,先不说裴府的下人们会不会搭理满芳,但只要是撞见她与淳于珩搂抱在一起可就真的是解释不清了。
满华的脸色有些苍白,轻咳一声,虚弱地道:“谢谢姐姐关心,妹妹只不过见天气闷热,而裴府的观园里又有乘凉的荷塘,夜里天色昏暗,没有注意到池边的青苔,一不留神就掉进了水里。”
满芳像是听见了什么大事一样,作势要慌慌张张地出门去,不过却被满华拉住,问道:“姐姐这是……?”
满芳忧心地看着满华,道:“妹妹得注意自己身子,我们现在寄人篱下,现在不比在田州城满府时,姐姐去给你找大夫看看。”
听着满芳这一派说词满华倒是不以为然,她满芳曾经是满府嫡小姐,何曾做过要亲自去请大夫这种下人才做的事?要是满芳现在想要出府,定会把满华现在的狼狈样子说了出去,那时裴府的下人们怎么看她满华?她满华要是病了还好说,但若是真让满芳请了大夫来,而且满华又无甚大碍,那真可是落人口舌,不仅让自己的嫡姐跑腿不说,人家以为你这个满家有无可无的庶女还当自己是娇气的官家小姐呢。
这个恩情满华想来她可承受不起。
满华用感激的神色看着为她担心的满芳,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姐姐,既然你都说了我们是寄人篱下比不得满府,那就别在这种时候给别人找麻烦了,妹妹我要是真生病了再找大夫也不迟。”
满芳想了想,迟疑道:“那就依了你吧,妹妹若是感觉身体稍有不适,可一定要告诉姐姐。”
满华看着对她表现地如此真切的满芳,又感激地笑笑,道:“现在你我姐妹相依为命,妹妹还要仰仗着姐姐呢,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听见满华如此说道,满芳才做了罢。
想来满家芳华今日都是身心俱疲,不稍时洗漱后均上了床,打算歇息。
躺在简陋的床铺上的满华又想起了今日裴言卿看她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裴言卿是个难测的男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上他这条路。
如今的她还能怎么样呢?只能等待时机,只要裴言卿未发话将她们满家姐妹发落给谁,那一切就还未成定局。
今日的夜晚终归是有那么几个人难以入睡,前路难测,两相茫茫。
第二日一早,裴府门前。
穿着依旧素净的杨夫人走出了裴府的大门,一边走,还一边跟身旁亲密的丫鬟聊着。
只听得她道:“公子后宅无子,老身这一把年纪了还要给裴府操心。”
旁边的丫鬟回道:“老夫人莫要太过心急烦忧,得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您一心向佛,主公又宅心仁厚,上天是庇佑着的,许是要不了多少时日后宅的哪位夫人就有了呢。”
杨夫人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叹了叹气,道:“但愿如此吧,此行去皇庙,老身要再向佛祖诚心祷告,保佑公子多子多福,心想事成。”
丫鬟又应了几声,杨夫人一行便走到了备好的马车前,丫鬟将杨夫人扶上了马车,不一会儿便走远了。
守着裴府大门的小厮见杨夫人的马车走了,便去报与总管。
此时,裴府书房内。
总管对正在看着奏折的裴言卿道:“主公,老夫人近来总说自己心神不宁,想去皇庙住几天静静心拜拜佛,马车一大早便走了。”
裴言卿头也未抬,道:“知道了,下去吧。”
裴言卿虽说现在已经掌握了宁国国政,可每日也依旧会让众臣去皇宫参加早朝,虽说皇帝不出席,可样子总是要做给天下人看的,并且每日的奏折也会命人搬到裴府书房来阅批。
总管领命,府里的妻妾也好,老夫人也罢,她们的一些动向总是会由总管下面的眼线监视并报给他,他再挑取一些重要的报给裴言卿。
看来老夫人此行裴言卿是赞成甚至是提前知道了的,总管心领神会,便跪安退下了。
可等到总管刚走出书房门,便看见淳于珩风尘仆仆地走了过来,于是忙请安道:“见过淳于将军,将军安好。”
淳于珩点了点头,问道:“主公现在可在里面?”
总管回道:“将军可有要事要报?主公并未命人传唤将军。”
淳于珩又道:“确有要事,本将军现在要见主公。”
“将军请稍等,待奴才为您传报。”
不稍时,淳于珩由总管领进了书房,裴言卿依旧未抬头,只是道:“何事?”
淳于珩便回道:“臣下淳于珩见过主公,臣下想请命去田州城一趟。”
裴言卿终于抬起了头,浓墨一样黑的眼睛看着跪在桌前的淳于珩,道:“理由。”
淳于珩看着裴言卿,不紧不慢地回道:“驻守田州城的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