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挣扎了好久生下来一个儿子,而且因为早产的缘故,这儿子太瘦弱了些,还不定能不能长成。
看着浑身虚脱晕倒在床上的高文,再看看他身边儿已经被裹成蜡烛头却浑身发红的婴儿,王平觉得自己心里突然多了一些莫名的感觉,说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别人给自己生孩子,只不过上一辈子责任的意味多一些,加上妻子怀孕的时候各种脾气不好,她很是受了些折磨,所以对于下一代的期望似乎也没有这一次多。
轻轻拿了手帕为高文擦着额头,抚平他眉心的褶皱,轻手轻脚离开,问过大夫,确定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再回头才发现谢明已经走了。
高屠也跟着累了一天,到了这会儿,少不得问问那个男人从哪儿来的,她的态度很坚决,纵然是以前惹得fēng_liú债,以后也得断了!他们平民家,容不得那等三夫四侍的。
这也是因为儿婿无父无母无家族的缘故,她才敢这般强硬,若不然,只看那男人的身份怕是颇有些富贵,这一转念,又开始担心自家儿子。
王平倒没考虑那么多,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不敢说现在对高文有多么喜欢,但既然娶了他,自然会对他好,并且不再娶别人,将心比己,她总是愿意在这个世界幸福美满的。
“娘只管放心好了,我不会娶那个男人的,我这辈子就跟高文一起过了。”王平说得坚决,心里头却不是很有底,依照谢明一贯的人品,实在是不值得信赖,他会不会背地里做什么呢?
见到高屠神情放松,她又道:“娘,你也知道我这无父无母的,如今高文正需要人照顾,娘若是不嫌弃,不妨和爹过来照顾几日,我也怕那男人找上门来对付高文。说来,还是我连累了他,以为早就断干净了的,几年都不曾来往,谁曾想竟然被找上门来了。”
见儿婿已经面露自责,高屠也不好多怪罪,到底儿子已经嫁了,平民家虽然不讲究那么多,但一桩姻亲既然成了,也没有轻易毁了的道理,再者,女儿家招惹了fēng_liú债实在不是什么罪过,只不过那人不太好惹罢了。
“成,我们明儿就过来。”高屠毫不客气地说。
王平忙谢过了,少不得又让伙计帮忙收拾房屋,等到一切忙完了,高文也醒来了,又要安慰一番,高文心思宽,见得自己生了儿子还被这般看重,又见妻主信誓旦旦绝不跟那男人走,他又实在累极,稍一放心转头又睡了。
这般平稳了半月有余,高文都要做完月子了,突然一道圣旨来了,竟然是赐婚的圣旨,而被赐婚的赫然就是谢明。
完全没想到还能这样玩儿的王平傻了眼,皇帝脑抽了吗?世家之子就算年龄大了,但跟一介平民哪里般配了?她又不是有功名在身的有用之才,只不过开着一个仅供糊口的店铺,连巨贾都不沾边儿,怎么就赐婚了呢?
王平却不知道,谢明以前的名声就不太好,这一回又来了个绝地反击,虽然成功了,但名声也更加不好了,哪个世家都不愿意娶这种能折腾的男子回来,再加上谢明的那位妹妹谢成跟他闹翻了,这种绝对得不到家族支持的棋子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但若是真的处理了,未免显得太薄凉,而随便找个人嫁了,谢明又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所以拖到此时此刻,听得他愿意嫁人,还是没什么威胁性的人,大家都是皆大欢喜,虽然有些掉价的感觉,世家子嫁给了平民,但这位世家子的年龄大了脾气品性又不好,也就无所谓了。
而能够求来赐婚,则显示出了谢明的折腾劲儿,这种丢人的事情,但凡可以,大家都会捂着不说,偏偏那位弄了个人尽皆知,为此,少不得谢家的名声又往下掉了一些。
不过,谢成不在乎这个,她本身也不是什么有名声的人,能够得来旧日的权势已经足够她欢喜的了,其他的顾不得许多。
这些人都不在乎,还不是一家独大的皇帝自然也不会在乎,世家更丢人一些才好,方便她下手。
岳璐?谁管岳璐是谁?顶多就是个倒霉蛋了。
“不行!这样不行!”王平黑着脸,否决了高文自请下堂的哭诉,好容易平安幸福了这几年,这样就没了吗?她才不会同意,可……
“不然能怎么办?抗旨不尊,我倒情愿陪你一死,可娘和爹怎么办?咱们的阿宝怎么办?姐姐们怎么办?”成亲这么长时间,高文头一次泪流满面,他不怕一死,但怕自己的亲人都因此一死,他不能那么自私,虽然也感动于妻主的情真意重,但斗不过就是斗不过。
“……”王平瞬间卡壳,纵然她再能言善辩,也做不到轻忽别人的姓名,抗旨的确是重罪,她抗不起,也正如高文所说,无法舍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去任性。
她死了也许是投入下一个世界,但那些人呢?此时此刻,他们都是真真切切的人,不是什么虚拟的数据,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她又怎么能那么自私?!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王平瘫坐在椅子上,手都没有了抬起的力气,“你带着孩子好好过,这里的一切都给你,我,遵旨就是。”
“妻主!”双手捧着圣旨的高文含泪凝视,看着那双细弱如男子的手接过了圣旨,轻飘飘仿佛失了魂儿一般起身离开。
门外,谢家的马车正等着,谢明一早就坐在了车中,却不曾掀开车帘,曾经以为无所谓的规矩,他此刻一板一眼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