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阴暗的走廊,中间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其实这也算不得房间,不过是在两端走廊间,开辟了一个稍大一点的空间,再放置一些家具作为休息的地方罢了。
房内狱卒这两天已经习惯了廷尉大人带着医士前来探视囚犯,此时见他亲自带着两个年轻人进来,也不觉得意外,俱都恭敬起身行礼,廷尉吴公也不啰嗦,直接让他们交出钥匙,就把人使离房间,到太阳底下晒暖暖去了。
牢房里面没有外人,吴公说话也就不如在外间时的小意拘束,转过身来对鲁侯张偃直言道:“里面的监仓太过狭小,恐不易容身,待老夫去将人带出来,你们就在此处探视吧。”
张偃闻言点了点头,在哪看都是看,便朝身后跟着的两个随从摆了摆手,示意出去召唤太医们进来,又对吴公说道:“我们三个先进去看看。”还有一个,指的就是贾谊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也便于及早处理。
对于这个要求,吴公自是不会反对,应了一句:“如此也好。”便转身往前带路,三人继续向里走去。
监仓内,仍旧是搂着女儿的吕夫人,许是听到了外间的脚步声,眼中射出一丝神采,轻轻地放下怀中的女孩,快步向门边走去。
这几天来,女儿吕娇一直处于痴痴迷迷的状态,她这个作母亲的却是毫无办法,那个叫吴公的廷尉请了许多医士来看,都说这是受惊过度所导致的失魂症状,极难医治,吕夫人都快要绝望了。
“也许,今天这个医士会有办法。”以为那脚步声还是吴公带着医士前来所出的,吕夫人对自己说道。
随着“叮叮咚咚”的金属撞击声,监仓的门又一次被打开,吴公走进一步,露出身后两张年轻的面孔。
吕夫人满怀期待的脸垮了下来,心里微微有些失望,这俩医士年纪太小了些,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医治娇娇。
“老夫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后胞弟鲁侯,还有陛下身边的博士贾谊……”廷尉吴公很是理解吕夫人现在的心情,开门见山道。
听到“太后”、“陛下”这两个词,吕夫人之前的失望一扫而空,不再管廷尉吴公话零级大神/19181/未说完,定睛朝他身后看去,回忆一番,那鲁侯确是与太后张嫣有四五分相似,接着两眼放光,朝鲁侯张偃激动问道:“可是太后与陛下要放了我们?”说完定定望着张偃。
“这……”张偃被问的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告诉这个可怜的妇人:“我们是来鉴定你女儿真病假病,好回去让皇帝有借口废后的。”站在那里,一时呐呐说不出话来。
吴公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脸上虽有些不太挂得住,但也没有计较,咳了一声重新肃容说道:“他们是奉了陛下之命,带领太医来为你女儿诊治的。”自从刘恭下诏废黜诸吕后,吴公也就不能再称呼吕娇为翁主了。
“诊治”这个词用的好,张偃原先没想到吕夫人会如此急切,还想耐心向他解释一下皇帝的想法,以及这样做的好处。如今看来,实话还是不说为妙,当下连连点头,赞同道:“陛下是担心娇娇,特地让我们带太医来给她看看。”张偃也算是吕娇的表哥,称呼亲昵一些更能博得吕夫人好感。
吕夫人“啊”了一声,失望道:“陛下既然还记挂着娇娇,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放了我们?”看了眼廷尉吴公,心里埋怨:“又是廷尉又是太医的,到底要关到什么时候?”
“吕氏牵涉到谋逆大案之中,谁也没有办法,再说陛下如今也做不得主啊!”反正在场都是自己人,张偃为刘恭解释道,心说:“放了你们,那就真的再也不用做主了。”
安抚好吕夫人,太医也差不多在等着了,三人带着吕氏母女向外行去,走出监仓大门时,张偃注意了一下吕娇,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
长乐宫,神仙殿。
等到太医们一个个上前给吕娇看完病,确定无疑之后,张偃、贾谊便与廷尉吴公道别,交代几句,一齐回宫向皇帝刘恭复命去了。
“你们可都瞧仔细了,廷尉之前说的可都是真?”刘恭负手在排成一排的太医们面前来回踱步,一边沉声问道,张偃、贾谊都站在刘恭之后。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答。
他们并不知道刘恭的心思,只记得当年的那个誓言,以为皇帝派自己去就是为了推翻廷尉的汇报,现在的结果肯定会触了皇帝眉头,是以谁都不敢最先回话。最后,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太医身上,纷纷以行动表示,这里以他为。
“可怜的老伙计,谁叫你资格最老呢?”太医们怜悯地想。
刘恭顺着他们望去,锁定目标,又问道:“你可真的诊断清楚了?”
“启禀陛下,臣等确已诊断清楚,结果与廷尉大人所言一般无二。”就差指名道姓问了,老太医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说完,就闭起眼睛,准备承受皇帝的怒火。
谁料皇帝听罢只是“哦!”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打自己这些人下去,太医们便如蒙大赦,逃也似地离开了神仙殿。
刘恭不是没反应,他是太开心了以至于听完老太医回答之后就在强忍着笑意,不让自己出声来,还好太医们都是低着头的,没有看见刘恭憋的通红的脸。
此时的刘恭,心中不免感慨:“陛下这个称呼,真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