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专管宫女太监之间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某宫女打了个碗碟,某太监剪错了个树枝,某宫女太监起迟了,担误了活计……这类的小事。
至于犯上啊,重杖五十啊,贬到浣衣局,上刑杖毙这种大事,跟司礼监擦不着边,这些全归慎刑司管。
司礼监没有处罚宫人的权利,它唯一的罚人手段,便是罚俸。所以,司礼监监正这位置,大多数有权有势的大太监都不怎么看的上。要知道,司礼监主管的基本都是不入等的粗使,那上了等或在主子面前得宠的,打了什么都不会有人往司礼监送。
在宫里当粗使的,手里能有多少银子?就是玩命挖,又能挖出多少赚头?于是,肯到司礼监当监正的一般都是些没背景,单靠资历熬上来的大太监。
毕竟,宫里有那么多人,一天发生那么多事,只要肯用心,一个月怎么也能弄出个百八十两的,不算少了。
原本,司礼监监正并不是冉公公,他是管着御膳房的,那可是真正日近斗金的位置。可惜,自半年前冯太后去礼佛之后,启元帝就寻了个由头把冉公公挪到司礼监去了。
他本来不该做的那么明显,针对性那么强,可是,御膳房啊,启元帝怕被药死!
司礼监的位置有些偏,苏诺跟着那两小太监七扭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地方。抬头看看略显破旧的宫殿,苏诺咂了咂舌,流传诚不欺她,司礼监果然是后妈养的,不受重视啊!
走进正殿,苏诺用眼角扫了一圈,只见冉公公坐上堂,六个小太监分两旁,整个正殿气氛严肃沉重。苏诺暗暗琢磨了一下,深觉如果她现在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喊一声‘犯妇冤枉’的话,那就百分百的是‘三堂会审判苏三’的即视感了。
“苏司寝,你可知本监为何命人寻你来?”冉公公坐在上位,抚着下巴平淡的问。
陆司帐站在他身边,恶狠狠的看着苏诺。
别看了,看你鼻子也好不了!别摸了,摸你也长不出胡子!苏诺默默的吐了两句糟,才幽幽了叹了口气,说道:
“奴婢知道,总管寻奴婢来,是为了陆司帐推倒奴婢,至奴婢昏撅一事。”苏诺‘幽怨’的看了陆司帐一眼,颇为忍辱负重的说:“虽然陆司帐无故责骂奴婢,又推倒奴婢,以至奴婢受伤晕撅,可是,奴婢与她同为四司之一,实不忍她罚俸被责。”
“此事,奴婢不告,就这么算了吧!”苏诺双手一摆,大人大量的说。
看着苏诺一副‘我慈悲为怀,不跟你计较,你还不快点跪下谢恩’的表情,冉公公抚着下巴的手忽然就僵住了,他本是想等着苏诺惊慌,或跟他辩解,或跟陆司帐吵闹。他则可观其行事,探她底细,若是个缺谋少智,软弱可欺的,就灭灭她的威风打压下去,甚至直接就地解决……
可眼前这个,她算是倒打一耙吗?冉公公抽了抽嘴角。
“明明是你绊倒我,将我弄成这副样子,还说不与我计较?在冉公公面前,你也敢含血喷人,你好大的胆子!”陆司帐双目血红的指着苏诺,厉声的喝着。
明明,明明就是这人绊到她的,太医都说她就算好了,也不一定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她这一辈子都毁了,可这贱人竟然还敢这般作态,陆司帐只觉得耳边阵阵轰鸣,两眼直冒金星。
“陆司帐此言差矣,我与你无怨无仇,又刚搬到翠凝阁,好端端的我绊你做甚?明明是你嫌我等吵闹,口出恶言,又伸手推我,自个儿却没站稳,才摔倒的。”苏诺一脸正气的反驳。
“你放屁,明明你是绊我,我才摔到的。”陆司帐已经被苏诺颠倒黑白的说法,气的失去理智了,她几步冲到苏诺身前,用一种要暴起咬人的表情说:“如果你没凑到我耳边骂我,我怎么推你?”
“陆司帐真真好笑,你说我骂你,谁听见了?你说我绊倒你,谁看见了?”苏诺借身高之势,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司帐,嗤笑一声:“我明明只是客客气气的劝你休要口出恶言,你却恼羞成怒出手伤人,现在还到打一耙,真是不可理喻。”
嘛的,是谁倒打一耙啊,陆司帐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苏司寝,此事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当时在场之人到底有哪几个,本监可将其全数招至此地,当面对质。”冉公公看着不堪一击的陆司帐,幽幽的叹了口气。当初选她就是因为她没什么脑子,好控制。可是,即然好控制就必然好对付,有一得就有一失啊。
本来想着,这四司就是在皇帝大婚前过渡一下,不需要太费心思,只要漂亮就成了。可看着眼前这压倒性的局面,冉公公忽然觉得,日后挑人的时候还是在慎重一些比较好。
“冉总管说的极是,今日在场人有奴婢的宫女丛兰,殿后抱夏的三等宫女紫端,红晴……永巷的粗使宫女纤雨,柔雪……以及翠凝阁白司仪和她的宫女素心。”苏诺含笑看着冉公公,去找吧,没一个你那边的人。
乾清宫的宫人多是启元帝未登基时就在其身边侍候的人,她们天然的就亲近于卫嬷嬷,毕竟她来的早,而冉公公则是启元帝登基后才分来的。早先时,冉公公看启元帝年纪,着实干了不少暗中欺人的事,因此,乾清宫众宫人都看他不怎么顺眼。
直到启元帝日渐长大,冉公公才改变了风格,可惜,受先天性别所致,他拉笼的多是太监,而丛兰和苏诺进宫时年纪都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