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隆隆巨响,仿佛地底之下,有一头巨大无比的地龙正在辗转身躯,轰轰的震鸣声音由远及近,渐传渐大,鼓荡耳膜。胡炭吓了一跳,只是这初起的响动,便让他有些闻之变色了。这响动实在太大,以几人所站处为中心,前后左右各延出十里,数十里范围内起起伏伏的炸起惊雷,山河震动,已经隐有天崩地裂的威势了。极目向远眺去,只见触目所及之处,所有物件都在抖动摇晃,罡风,丘原,石岗,树林,无一物不发出裂响,土石崩解,岩层错位,有粗大的树木当腰断成两截。山峰抖落了雪层,皑皑山头平空矮掉三尺,许多险峻的雪积之地更形成了雪崩,滚滚白潮呼啸奔涌,一泻直下。林树抖散了银装,枯木挥风,松柏摇青,而被连日大雪覆盖的大地,坚实的冰层开始震裂,团团白气从崩裂处冲天而起。
“好大的阵仗!无忌大师可做不到这样!”胡炭看得又是欢喜又是震骇。这般如同天威一般的运动之力,直让人生出渺小和无处躲藏之感。若是他将来能学到十之一二,天下之大又何处不可往?敌人虽强又何愁不可战!这般想着,心里对拜师一事更多了几分期待和热切。
“喀噌!”随着苦榕手掌五指一抓,掌上白球凝定,震荡倏止,所有的声息顿然停息。
“这附近地面还住有人家,我不能把威力释放出来了,免得惊吓到他们。”苦榕淡淡的说道。
胡炭钦服的点点头。说是不惊扰,但刚才那一幕天地变色的情景,怕是已经吓坏不少人了。
“你看着我手上的动作,再注意一下身周。”苦榕朝他说道,然后,那虚抓着的五指便一点一点的向内并拢,似要并成啄状,掌上的小球便也被压缩得越来越小。
随着他指间的动作,朔风便越来越急,越来越急,等到五指堪堪并到一处的时候,狂风骤然激烈!
胡炭倏然间只觉得自己又变得如同站在高山风口之处,凌厉的乱流不住推搡拉扯着身躯,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巨大的风压从前后左右冲撞胸膛,让他竟然感觉到一丝窒息。怕不都能有个数百斤的冲力!胡炭大吃了一惊,刚抬起手,衣袖便猎猎鼓风,乱发飞扬,细细的发丝抽在脸上,竟然鞭打得脸颊生疼。
“看我的手!”苦榕喝道。胡炭赶紧定住心神,专注的盯着老人的手掌,见他把攒成尖啄的五指又慢慢松开,于是,怒潮消威,咆声顿减,暴烈的气流短时间内便停缓下来,又变成柔柔拂面的轻风。
“这风是随着他的手掌在变化!”胡炭瞪圆了眼睛,隐隐便有所感,快速的向四周远处扫视一眼,果然见到整片大地的震抖都在缓缓止息。胡炭心头一片灼热,难道苦榕能够同时操控着这数十里地的律动?
他死死的盯着苦榕的手掌。见他虚张片刻,五指内勾,慢慢的又要并拢起来。风声再次变得愈来愈急,愈来愈急,胡炭忙张目向远处看去——这次他终于看到了!果不其然!只见十里地外,远处山峦之上,那连得整片整片的树林,数也数不清的树木,正在随着老者的五爪内拢而缓慢执拗的向着左方弯倒,看起来就如同每一株树木身边都站着一个看不见形迹的巨力之人,听从着苦榕的号令,动作整齐划一而精确,只跟随着苦榕的手指动作慢慢将树木压弯!
这是何其恐怖的实力!
胡炭怔住了,在经历过刚才第一场雪势之后,胡炭已经对这个‘势’字的功用效果有了切身的体会。他毫不怀疑,假若自己作为敌人陷身在这十里山林之势内,苦榕一定可以调用每一株林木,每一块岩石的力量将自己摧毁撕碎!
一时之间,欣羡,狂喜,期盼,热切,无数情绪涌上心来。胡炭怔怔的望着苦榕的手掌,亲见着他把五指一放,一收,一放,一收,然后身边所见的重重山峦,万千林树,云层之下的所有山石,风雪流向,尽皆随之律动,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忽而舒缓,忽而峻急,无错分毫。整片大地连成一个整体,就像一个巨人一般,在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七里地外,一处高崖之下,刚刚从先前的雪崩中逃脱危险的妖怪劳老爷,破口大骂着从摇荡的山林中飞奔出来。身后还跟着大大小小数百只熊狼獾猪,一只成精的和几百只没成精的,在这一刻间倒是精诚一志,心意相通。大家惊慌失措的狼奔豕突,也不挑好路坏路了,共同逃难。劳老爷刚从山包跃到雪地上,只听‘咔’的一声响,地面竟然开裂,雪层错开一个深可丈许的裂缝,倒霉的妖怪有伤在身,又正当力尽之时,登时躲无可躲,惊叫着便掉了下去。好在另一只更不开眼的野猪正好蹿到脚下,先他一步撞进坑中,有这个柔软的肉垫作缓冲,劳老爷便没受什么伤害,只是一场惊吓和窝囊却是少不了的了。“该死!该死!这个老王八蛋!老不死的恶棍!”劳老爷怒火万丈的在腹中大骂,当然是不敢宣之于口的。在心里暗拟了无数个计划,只等自己功法超出苦榕后,一定要将他活逮过来,生饮其血,生食其肉。否则不消今日被辱之恨。不过显而易见,这个愿望在他有生之年内怕是无法完成了。开启了第五重玄关的觉明者,实力已经稳在妖怪的双红境界之上,无限接近于双红破进。夕照山除了一个广泽能够稳压住苦榕一头之外,其他的几个,像忍疾,铁鳞,五通,最多就能和老恶贼斗个旗鼓相当。功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