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兵士们欣喜,听得风声猛恶,劲风临顶,沉重的压力将众人逼得气息不畅。恼怒的怪物从空中急落下来,硕大的躯体如同一座小山般压向右翼的第二队列。众人齐声呐喊,毫不退却,如林的枪戟一同刺向天空,黑影哪知这些兵士竟然如此难缠,不敢再落,长翅一拍重又飞上天空,趁这间隙,粗壮的肉尾却横抽下去,将三名正撄其锋的兵卒打得臂骨尽碎,惨号声一时填满整条山道。
“阵形收缩,武器一致对外!”那都尉心神微乱,发布命令道:“第三队列,保持阵形,向第一队列并拢!”
众兵闻声而动。负责防御辅助的巫祝小队人人面色苍白,往来奔走,不惜法力给兵卒加持法术。刚才的一番交锋,他们已看清了怪物的样貌。那是一头巨大的负鼠,身有两只肉翼,粗长的巨尾直有磨盘粗细!这样庞大的妖怪,怕不早有了千年气候!他们可没把握对付这样的东西。在平地上还好些,但在这样狭窄难行的山路上,根本组不成阵法,却教他们如何是好?
那都尉显然也意识到无法组阵的问题,狭窄的山路上并不适合群体作战。他不住声的发布指令,让兵士们聚在一起。努力要收缩成一个有前军后军,左右两翼的完整阵形。只可惜,地形不假其便,三四人宽的道路无法容纳这么多的兵卒,再怎么收缩,三百多人仍然拥成一长条,人人持枪戒备,但能发挥巨大威力的方阵却怎么也组不起来了。
“提枪!保持戒备!”他在马上半立起身来,声嘶力竭的叫喊:“一旦发现它的踪迹,投枪攻击!”刚才那名莽撞的军士一击中的,铁枪射中了妖怪的翅膀,倒给他引出一个应对办法来。只要不出意外,加持了神力咒的兵卒也能防住天空。唯一担忧的,就是妖怪会用法术攻击……
他转念未完,猛听头顶一阵郁雷滚过,未已,‘啪嚓!’一声震鸣,一道雪亮的霹雳从天而降,劈开浓密的雾气,如同一把巨大的长剑直插入人群中。立时,五六名兵士被击成了飞灰。
都尉心中暗暗叫苦,他早该想到,开了智力的妖怪是不会守成蛮干的,自己能看出的弊端,更聪明的妖怪又怎会看不出来?
“全军听令!”他听到头顶又是一阵隆隆之声,赶紧叫喊道:“队列分散,转向下山,跑!”然而,他的命令被巨大的炸雷声给淹没了,没有人听见他的叫喊。又倒下十余人过后,队列中出现了骚乱的迹象。
“大伙儿跑啊,到山下集合!”都尉顾不得选用词句了,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身前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喊道,他的嗓音在几番呼喝过后已经变得喑哑。兵士们没有犹豫,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们学会了不加思索的遵从命令动作,众人立即转向,向着来路飞奔。然而三百多人的行动,毕竟不象几个人那么好指挥。前方跑了十几个,更多的人却堆积在后面,动弹不得。
便在这个时候,‘喀隆!’一声响,大地摇晃起来,身边的土山如同变活了一般,慢慢转动臃肿的身子,都尉感觉到了土地的强烈振颤。他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绝望的感觉,瞬间攻破了他的心城。
“防护!防护!组龟甲阵……”他的声音嘎然而止,一块巨大的山岩从天而降,将他连人带马砸成碎块。
这是一场灾难。
在妖怪咒语的驱动之下,高高耸立的山坡剧动起来,开始崩塌,厚重的土层被层层错开,数丈宽的裂缝在兵士们的脚下快速张合,如同魔兽森然的巨口,吞下步经的每一个人。头顶上,无数飞石泥块夹着猛风坠落,将不及逃开的兵卒砸成肉泥。
妖怪趁乱打劫,快速扑飞,每掠过一次,就有一枚人首衔如口中。
顷刻间,惨叫之声向四方远远传送出去,浓重的血腥气味,也飞越山脉向各处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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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令!”
“吁——令!”
雾气中每间隔数息便有人拉长声音高喊道。
南边,距离兵卒们搏斗处四十里的的山道上,另一支队伍正在向北而行,恰与兵士们走个对向。
这支队伍人数要少得多了,只有十几个人,隐在浓雾中,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们的行进方式非常诡异,隔远看来,十余个影子全身直立,跳跃前行。跳跃时,膝部不弯,直起直落,如同一群僵硬的人偶一般,落地嗵嗵有声。跳在头前的,是一个极高的影子,身材浑不成比例,比身后的伙伴要高出一大截来。
一群人默不作声,就在荒僻的道路上无声跳跃,一下一下的,向着高处纵行。行得顿饭工夫,影子们终于跳到了山岗的高处,雾气散开,一行人渐渐显出了身形。
一片青色的衣角从雾气中显了出来。领头那个高瘦的怪人跳到了坡顶。
勾着金线的快靴,青色长袍,质地非常不错。那人的腰间束着一条玉带。再往上看,更奇怪了,他的胸前竟又垂下两条腿来,草编的鞋子灌满了黄泥,一只硕大的大脚趾还在不住的勾动。
“吁——令!”雾气中有人说话,是从束玉带者头顶发出的。
一阵风吹过,雾气消散了些,这下便能看清领头者的全貌了。
原来是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儿骑在另一个满面是血的汉子肩上,让那汉子背负前行。汉子面貌恐怖异常,面色铁青,眼眶中一片灰白,两条黑色的血线从他眼角流了下来。鼻下、唇边、耳边也有同